至于那些不會導(dǎo)致身體畸變的“安全食物”,阿方索至今想不明白它們是如何被生產(chǎn)出來的。在這片除了海水就是怪物的茫茫大海上,究竟是什么原料,能夠支撐這種持續(xù)了六十年的生產(chǎn),還遠未耗盡?
而那個能夠制造出“羅德島號”這般奇跡造物的偉大文明,卻早已徹底毀滅,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那么伊比利亞呢?
六十年了,沒有任何船只前來尋找他們這艘失落的旗艦。海岸線上的燈塔,從未回應(yīng)過他們的呼喚。
如今的伊比利亞,究竟變成了什么模樣?
伊比利亞……還存在嗎?
不,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那個六十年前他揚帆啟航時、繁榮強盛的伊比利亞,才是他唯一的祖國。而腳下這艘“斯圖提斐拉號”,就是那片故土最后、也是唯一的移動疆域。
“羅德島號”也是前史文明的遺跡,因此在他的想象中,那個應(yīng)當早已經(jīng)化為塵埃的、“羅德島號”的船長,是跟他一樣的、文明的守墓人。
他以為他必然孤獨,偉岸,不可一世。
但此刻站在他眼前的這位博士,身形算不上特別高大,氣質(zhì)更偏向于學(xué)者而非戰(zhàn)士,眼神雖然沉穩(wěn)卻并無那種逼人的鋒芒,與他想象中的形象截然不同。
“算是吧?!辈┦空f——嚴格來說他不是“羅德島號”唯一的主人,但也大差不差,“我的名字已經(jīng)忘記了。你可以叫我博士。”
長生種嗎?思考不是阿方索擅長的事情,因此他很快放棄了探尋另外一位“船長”的故事,“‘斯圖提斐拉號’船長,阿方索?!彼麍笊献约旱拿?,語氣鄭重,“我和我的船員感謝你六十年來的幫助。但這些人,”他銳利的眼神掃視后面登上甲板的阿戈爾和黎博利們,“是你的船員嗎?”
“我們是伊比利亞人,”艾麗妮上前一步,“來接您返航。”
“伊比利亞人?哈哈,哈哈哈哈……”阿方索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荒謬的笑話,忽然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而布滿海腥味的甲板上回蕩,帶著濃濃的嘲諷與蒼涼,“原來這世上還有自稱伊比利亞的人。我還以為這個國家早就隨著燈塔一同寂滅,徹底不存在了——”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目光如電般射向艾麗妮,“你們花了整整六十年才找到這里。現(xiàn)在的伊比利亞已經(jīng)懦弱到這種程度了嗎?”
“你——!”艾麗妮氣憤,但又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反駁。
“現(xiàn)在伊比利亞是誰說了算?那個臃腫無能的國教會?”阿方索繼續(xù)用他那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帶著海鹽磨礪般粗糲感的嗓音嘲諷道,“教宗是誰?讓我猜猜看……莫非,是那個總是擺出一副悲天憫人模樣的卡門嗎?”
艾麗妮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圣徒閣下——”
“圣徒?哈哈!圣徒?!”阿方索的笑聲更大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誚,“他連自封教宗的勇氣都沒有嗎?”
“‘斯圖提斐拉號’屬于伊比利亞,”一直沉默觀察的達里奧大審判官此時終于開口打斷了阿方索,“它必須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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