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8章 暗流（一）（第1頁）

卡茲戴爾，巴別塔控制區(qū)深處，一片嚴格保密之地。

兩位女子并肩行走在一條被陰影籠罩的小徑上。

四周是觸目驚心的荒涼，大地皸裂，如同干涸的河床，零星分布著一些散發(fā)著不祥幽光的源石晶簇。

這是曾經(jīng)可怕天災肆虐后留下的永久傷疤，在如今的泰拉大陸上，如此景象并不多見，卻依舊昭示著這片土地承受過的苦難。

其中一位是薩卡茲，她有著一頭如同瀑布般垂落的粉色長發(fā)，發(fā)絲在夾雜著塵礫的微風中輕輕飄動。那粉色的光澤，與周圍那些黯淡的源石晶簇隱隱呼應，在某些敵視薩卡茲的勢力宣傳中，這被歪曲為“魔王邪惡本質(zhì)”的顯證。

另一位則是菲林，她的表情大多數(shù)時候都如同覆蓋著冰霜，翠綠的眼眸中沉淀著難以化開的沉重與疲憊。

兩人之間沒有進行任何言語交流，氣氛卻并不顯得沉悶或?qū)擂?，反而流淌著一種歷經(jīng)歲月打磨、無需言說的深厚默契。她們就這樣沉默地前行，腳步聲在死寂的荒原上顯得格外清晰。

走了很久，直到一片小小的、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花圃，突兀地出現(xiàn)在荒野中央。

它的出現(xiàn)是如此不合常理，仿佛是在絕望的沙漠中強行開辟出的一小塊綠洲，又像是垂死者眼前浮現(xiàn)的、關(guān)于生命最后的海市蜃樓。

特蕾西婭在那片小小的花圃旁停下了腳步。她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朵潔白的小花。花瓣嬌嫩，形態(tài)優(yōu)雅，那是一種……不屬于泰拉已知任何植物圖鑒的造物。

“源石的三大猜想……”她輕聲開口，聲音如同微風拂過琴弦，“尤其是最后一條，‘信息聚合體’……你覺得，當他有一天親眼看到這一切時，會如何定義……我們的研究成果？”

《源石總論》的發(fā)表，不過才幾天功夫。盡管泰拉的遠程通訊手段依舊落后得令人扼腕，但這篇論文，卻像一塊投入沉寂湖面的巨石，在泰拉各個階層、各個勢力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和無數(shù)爭論。

在博士提出的三大猜想中，“源石本質(zhì)是信息聚合體”這一條，無疑是爭議最大、也最顛覆傳統(tǒng)認知的。

在絕大多數(shù)泰拉學者的觀念里，“信息”與“物質(zhì)”之間存在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將兩者混為一談，完全是近乎于巫術(shù)般的囈語。

……或許，這片泰拉大地上，只有此刻站在這里的兩人真正明白，這并非遙不可及的“猜想”，而是正在被逐步驗證的“事實”。

眼前這片花圃，就是最有力、最直接的證據(jù)。

特蕾西婭的眼眸中閃爍著充滿希望的光芒：“如果……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如果他愿意與我們并肩而行……那么，我們一直追尋的這份渺茫的希望，是不是……就會變得觸手可及，變得更加真實？”

至少，為飽經(jīng)苦難的卡茲戴爾，為所有在夾縫中求生的薩卡茲同胞，開辟一片不受侵擾、能夠安心休憩的家園——這個曾經(jīng)被視為異想天開的夢囈，似乎不再那么遙不可及。

“內(nèi)化宇宙的反轉(zhuǎn)？也許。”凱爾希先回答了她第一個問題，但對于第二個，關(guān)于博士是否愿意提供幫助的問題，她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那沉默沉重得如同卡茲戴爾鉛灰色的天空。

許久，她才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種罕見的猶疑：“我不知道他是否還愿意……幫助我們。”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疑慮？”特蕾西婭微微歪頭，粉色的長發(fā)隨之晃動，“不是你先提議，要嘗試‘喚醒’他，將他從那個實驗室?guī)С鰜淼膯?？雖然……最終被龍門方面搶先了一步……”說到這里，她的聲音低落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固有的樂觀所取代，“你看，他公開了源石的基礎(chǔ)性質(zhì)，提供了凈化磁場這種能夠拯救無數(shù)人、控制污染的關(guān)鍵技術(sh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理解和控制源石，為了減少它帶來的傷害……他應該是想要幫助這片大地的，自然也應該是愿意幫助我們的?！?/p>

“我不知道。我感到不安?！眲P爾希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此時的博士讓她感到陌生，“他讓我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片大地時，沒有把源石的更多信息告訴我。那時我只以為是我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