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最后用力敲了敲棺材蓋,權當作是告別:“我們得走了。”
由于事發(fā)突然,“黑燈號”的倉促起航,可以說毫無儀式感。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攜帶必要物資登船后,斯卡蒂將“黑燈號”再次推上滑道,在連接船臺的纖繩被繃直的瞬間,她輕盈躍上甲板,同時手中寒光一閃,割斷了那根最后的牽連。
這艘凝聚了智慧、汗水、魔法與廢料的手作漁船,順著傾斜的滑道,義無反顧地沖入了夜色籠罩下、未知而神秘的大海。
直到“黑燈號”徹底沖下滑道,船身被真正的海水浮力托起,耳邊響起規(guī)律而深沉的海潮拍打船體的聲音,混合著老舊蒸汽機單調的“哐哧”聲,眾人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或許是伊比利亞自“大靜謐”災難降臨之后,幾十年來第一次有船只,真正地、主動地駛向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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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由各種廢舊材料拼接而成、船身布滿補丁痕跡的怪異漁船,依靠著古老的蒸汽動力和一面破破爛爛的拼布風帆,頂著一個溝槽的名字,載著阿戈爾、黎博利、薩卡茲、卡特斯還有一個古人類,就這樣,在命運的推動下,猝不及防地出發(fā)了。
頭頂是雙月與群星,黑沉沉的海岸線上,格蘭法洛的燈火稀疏寥落,迅速在視野中縮小、遠去。
然而,大海卻并不似眾人想象中那般死寂:除了船上蒸汽機沉悶的嗡鳴、螺旋槳單調地攪動海水的聲音,在海面以下,還傳來一陣陣密集的“窸窸窣窣”聲。
這些天,不止一條恐魚曾闖進過造船廠,眾人對這種聲音已經開始感到熟悉:那是海嗣活動時特有的、令人不安的呢喃。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當意識到這艘脆弱的小船正被無數(shù)難以名狀的海底生物從四面八方包圍時,一種冰冷的寒意還是瞬間沿著每個人的脊椎爬升,讓他們感覺頭皮陣陣發(fā)麻。
甲板上,幾乎每個人都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W的榴彈發(fā)射器隨時準備吐出彈藥,Logos攥緊了骨筆,阿米婭的法術已經凝結在指尖,棘刺拔出了劍。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來自深淵的低語持續(xù)了很久,如同無形的潮水般拍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卻遲遲沒有到來。
斯卡蒂也緊緊握著自己的船錨,赤紅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漆黑的海面。
但她知道,周圍這些海嗣……此刻并沒有攻擊的意圖。
她不想承認,但她確實隱約聽懂了它們那混亂低語中反復重復的一個詞匯。
“Ishar-mla……Ishar-mla……”恐魚們如同朝圣般竊竊私語。
它們無法像人類一樣表達清晰完整的意思,但斯卡蒂卻能模糊地感知到它們傳遞出的情緒——那是一種混雜著敬畏、親近與……歡喜的波動。
她茫然無措地抬起頭,正對上博士向她看來的目光。
博士的臉上沒有任何緊張或恐懼,平靜得仿佛眼前這一切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那一瞬間,斯卡蒂感覺自己被徹底看穿了。
但博士并沒有說什么,很快就移開了目光,轉向一臉緊張的極境,用一如既往的平穩(wěn)語氣下令:“極境,別發(fā)呆。我們把訊息發(fā)送出去?!?/p>
極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博士指的是發(fā)送給“羅德島號”的求救信號:“喔喔,好!但是博士……”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圍仿佛無窮無盡的黑暗“我們好像……被海嗣包圍了哎!真的沒關系嗎?”
“所以才要抓緊時間啊。”博士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理所當然,“難道要等它們改變主意,開始攻擊我們再發(fā)嗎?”
極境果然被這個強大的邏輯說服了,立刻抱著他的設備跑了過來,語氣急促:“您說得對!那我們得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