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6章 并肩之約（一）（第1頁）

在這個博士連夜出海、審判庭高層聚于禮拜堂內(nèi)為伊比利亞飄搖的未來徹夜籌謀的夜晚，格蘭法洛小鎮(zhèn)邊緣，一群深海教徒同樣未曾入眠，他們聚集在一間半廢棄、彌漫著潮濕霉味的民居內(nèi)。

昏暗的油燈下，格蘭法洛地區(qū)的深海教會主教阿瑪雅，手中捏著一張粗糙的紙帶。紙帶上，用簡陋的工具戳出了一系列深淺不一的小點，這是負責信號監(jiān)聽的教徒，根據(jù)捕獲到的異常能量波動，手工記錄下來的原始信號——對大群意志的過度依賴，導致深海教會在通訊技術的發(fā)展上，甚至比因循守舊的審判庭還要落后幾分，這也是迫不得已的現(xiàn)實。

阿瑪雅深邃的目光掃過紙帶上的點陣組合，憑借其對各種人類通訊編碼方式的了解，輕易地破譯了這條未加密的訊息：“雞翅?！彼p聲念出，語調(diào)平緩，聽不出情緒。

“……雞翅？”名為胡安的深海教徒臉上寫滿了茫然，他努力思索著這個詞可能蘊含的深意或暗號，卻一無所獲，“這……這是什么意思？某種新的祈禱詞？還是行動的暗號？”

“……根據(jù)我翻譯過的部分炎國流行讀物和美食記載來看，”阿瑪雅放下手中的紙帶，語氣依舊沒有什么波瀾，“這指的是一種人工培育的、早已喪失飛行能力的羽獸的翅膀部位。炎國人引導羽獸進化，只為了讓他們更好地食用?！?/p>

胡安臉上的困惑之色更濃了：“……一種食物？那么，訊息的發(fā)送者，在這個時候，向這片海域發(fā)送‘食物’的名稱，究竟想表達什么？”他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為背后的邏輯。

“不必過度解讀。這很可能只是一次簡單的信號測試?！卑斞爬潇o地分析道，將打點紙帶隨意放在一旁布滿灰塵的木桌上，“內(nèi)容本身并無實際意義。重要的是信號的來源方向。確定了嗎？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不能確定。”胡安慚愧地說——深海教徒使用的監(jiān)聽裝置非常原始，標識信號來源方向的是一圈小燈，其中幾只還壞掉了，而信號來源方向的燈似乎不巧正是壞掉的其中之一，“我試圖轉(zhuǎn)動接收裝置，但是信號只出現(xiàn)了一次……”

他再次試圖轉(zhuǎn)動接收裝置，忽然其中一只小燈閃了一下。

“……又有信號了！”胡安振奮起來，拿出一張紙帶準備記錄。

不等他慢吞吞地打點，阿瑪雅注視著老舊屏幕上的波形圖，直接翻譯出內(nèi)容，“啦卡德噢費堪……”

阿瑪雅：……

“是加密嗎？”胡安問。

“不像。更像純粹的亂碼?！毙盘杹碓吹姆较?，是海岸線那邊。阿瑪雅抬頭向窗外張望，燈塔寂滅后的海岸黑沉沉一片，只有大群在黑暗中呢喃私語。

這間民居已經(jīng)很靠近大海了。深海教徒總是希望離海洋更近一點的。再遠，就只剩下了早已廢棄的格蘭法洛造船廠。

阿瑪雅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最近在鎮(zhèn)上居民間悄然流傳的、關于“復興時代的鬼魂”仍在廢棄造船廠內(nèi)敲敲打打、試圖再造大船以光復伊比利亞的詭異傳聞。起初，她只將其視為無知民眾的臆想，但此刻結(jié)合這來源不明、內(nèi)容古怪的測試信號……

“召集幾個人，”阿瑪雅轉(zhuǎn)過身，對胡安吩咐道，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們?nèi)ピ齑瑥S看看?！?/p>

約莫半個小時后，一小隊深海教徒在阿瑪雅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格蘭法洛造船廠那如同巨獸殘骸般的區(qū)域。他們循著與之前極境、棘刺和流明大致相似的路線，很快抵達了核心的裝配車間附近。

與那幾位“不速之客”一樣，經(jīng)驗豐富的阿瑪雅也迅速看出了車間內(nèi)部近期被人使用過的明顯痕跡。他們一路追蹤到巨大的船臺和通向大海的滑道區(qū)域，并且同樣發(fā)現(xiàn)了那些斯卡蒂用沉重船錨清理淤泥時，在滑道入口處留下的、深而整齊的刮痕。

“……難道……真有鬼魂在這里徘徊？”胡安看著眼前這死寂中透著詭異的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恐懼，空曠的船臺邊緣，那具被遺棄的、用木板和合金板粗糙拼接而成、表面刻滿了暗紅色符文的棺材，內(nèi)部忽然傳來了“邦邦”的沉悶敲擊聲！

“媽耶！”另一個心理素質(zhì)較差的深海教徒嚇得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若非有主教阿瑪雅在場坐鎮(zhèn)，這群本質(zhì)上多為烏合之眾的教徒，恐怕早已嚇得四散奔逃了。

阿瑪雅冰冷的目光瞬間投向聲音的來源，鎖定在那具怪異的棺材上。她邁步上前，借助手下提著的、光線昏黃的提燈，仔細審視著棺蓋上那些扭曲而古老的符號：“這是……古薩卡茲語的咒文?！彼嬲J出了符文的來源，語氣中帶著一絲了然，“是一種封印性質(zhì)的咒術?！?/p>

緊接著，她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撫過棺蓋表面，尤其是在那些符文刻痕之上。隨著她指尖的移動，一種灰藍色的、黏滑濕冷的生物質(zhì)——溟痕，迅速在棺蓋上擴散開來。溟痕所過之處，那些暗紅色的符文仿佛被強酸腐蝕一般，光芒迅速黯淡，結(jié)構(gòu)也開始崩解，施加其上的“封印”效果，正在被這種源于海洋的詭異力量快速中和、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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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了……同胞的呼喚?！卑斞砰]上眼睛，似乎在感知著什么，片刻后重新睜開，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就在里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