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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并肩之約（三）（第1頁）

三人順利登上“羅德島號”，完成了與博士的會晤。

博士穿了一身拼接防護服，為了禮貌，沒有戴他標志性的面罩，露出了其下那張看似年輕，眼神卻沉淀著與年齡不符的復(fù)雜神采的面容。

大審判官達里奧在此之前，并未刻意去想象過這位傳說中的“博士”究竟該是何等模樣。

漫長的審判官生涯早已磨平了他屬于年輕人的那份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然而，眼前之人的氣質(zhì)依舊讓他感到意外——并非因為對方外表的年輕，畢竟在泰拉這片大地上，長生種并非稀罕之物；而是對方的氣質(zhì)融合了朝氣與滄桑，明明是年輕的相貌，偏帶著歲月沉淀的厚重氣質(zhì)，卻又給人一種錯位感，仿佛蒼老的軀體里塞進了一個年輕的靈魂。

“達里奧大審判官，久仰大名了。”博士主動開口，語氣平和。達里奧或許會認為這只是尋常的客套，但博士確實是“久仰”了。

跟艾麗妮小鳥打招呼的時候，博士眼睛彎起來，“又見面了，艾麗妮審判官。上次在馬納瓦拉的會面……情況特殊，真是抱歉。但是我要申明！我并非深海教徒，也沒有挖掘墳?zāi)够蛘哌M行人體實驗的特殊嗜好?！蹦羌兇馐且馔猓?/p>

艾麗妮將信將疑，有點難以把眼前這個氣質(zhì)特殊的人，跟上次見面時抄著鐵鍬的形象聯(lián)系起來。

“具體的情況，我們還是到中控室詳談吧?！辈┦繉嵲诓簧瞄L去進行那些無意義的寒暄與氣氛活絡(luò)，干脆直接切入正題，帶著三人進了羅德島控制中樞，調(diào)出了他發(fā)送給審判庭的、“羅德島號”與“斯圖提斐拉號”的通訊記錄，“‘羅德島號’正在開往25天之前，最后一次投放救援食物時，‘斯圖提斐拉號’的坐標。但考慮到‘斯圖提斐拉號’一直在海上徘徊，很可能已經(jīng)不在原地?！?/p>

六十年的迷航，船長和船員居然還沒有徹底崩潰，博士也不得不為這種精神側(cè)目，“不過，根據(jù)以往的通訊記錄分析，‘斯圖提斐拉號’通常不會在兩次聯(lián)絡(luò)之間行駛太遠的距離。他們應(yīng)該也意識到了距離的限制——如果超出向‘羅德島號’發(fā)送求救信號的最大有效距離，他們將面臨與食物來源失聯(lián)的風險?！?/p>

過去六十年里，這樣的事情差點發(fā)生過一次：“斯圖提斐拉號”為了躲避風暴，不小心開出了太遠，結(jié)果因為其信號站功率有限而無法聯(lián)絡(luò)“羅德島號”，過了大半個月才僥幸重新回到了信號覆蓋范圍，恢復(fù)了聯(lián)系。。

“如果我們以審判庭的名義向‘斯圖提斐拉號’發(fā)送訊息，可以根據(jù)收到回復(fù)的信號方向去尋找‘斯圖提斐拉號’嗎？”達里奧提出。

“理論上完全可行。事實上，這就是過去六十年里‘羅德島號’定位‘斯圖提斐拉號’的方式?！辈┦浚骸暗?，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回答?！?/p>

“為什么？”艾麗妮不能理解：“他們不是一直渴望回歸伊比利亞，回到故鄉(xiāng)嗎？”

“……六十年，太長了。艾麗妮審判官?！辈┦康穆曇舻统亮藥追?，帶著一種對人性的猶疑，“事實上，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持續(xù)一兩年的絕望迷航，就足以徹底擊垮其求生意志和精神防線。我不知道在這漫長的六十年里，他們是怎樣看待今日的審判庭、今日的伊比利亞的。他們的想法可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無法想象的變化。何況……”

博士停頓了一下，決定不再隱瞞，將那個關(guān)于“海嗣制品”的殘酷可能性，坦誠地告知了兩位審判官。

“……我很抱歉。這完全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故?！辈┦康恼Z氣帶著一絲無奈和自責。

都怪一萬年前隨手寫下的那三行關(guān)于原料替代的代碼……但那個時候，誰能預(yù)料到未來兩艘船之間發(fā)生的偶然聯(lián)系……

“什么？！海、海嗣……”艾麗妮的眼睛因震驚而下意識地睜大，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您的意思是，他們……他們可能已經(jīng)不再是……”

“他們至今仍然能夠使用標準的人類語言和編碼格式發(fā)送求救訊號，那么當然是人類?！辈┦空Z氣肯定地打斷了艾麗妮那可怕的猜想，“但是，我不知道經(jīng)歷了這一切之后，他們是否還想要回歸?；蛘哒f……”他頓了頓，沒有將那個更殘酷的可能性完全說出口。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博士那未盡的言外之意：是否還能夠被現(xiàn)在的伊比利亞所接納，是否還能夠以被承認的人類身份回歸。

“我建議采用這樣一個方案，”博士在提出問題的時候，往往早已準備好了相應(yīng)的解決方案，這是他的一貫風格，“我們可以模仿過去‘羅德島號’中控AI的口吻，向他們發(fā)送一條要求回收食品包裝材料的訊息。按照過去的互動模式，他們應(yīng)該是會回復(fù)的?！?/p>

“這不就是……騙……”艾麗妮心直口快，幾乎脫口而出，但立刻意識到不妥，連忙收住了后面的話。

“沒錯，”博士卻毫不在意，直言不諱地承認了，“本質(zhì)上，這就是先用一個他們大概率會回應(yīng)的理由，‘騙’出他們當前的確切方位。至于后續(xù)如何接觸、如何解釋，等找到他們之后再議。反正，我們總歸是要找到這艘船的，這是最終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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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登上“羅德島號”后便一直保持沉默的凱爾希，此時終于第一次開口，她的聲音清冷，聽不出什么情緒：“……還真是你的做派?！?/p>

博士覺得很無辜，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什么做派——但他沒有反駁。

“我贊成博士的方案?！边_里奧代表審判庭拍板，“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找到‘斯圖提斐拉號’?！?/p>

于是在三人的見證下，博士從歷史記錄中復(fù)制了中控AI曾經(jīng)的訊息，點下了“發(f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