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魏初升過得如坐針氈,心頭那根弦時刻繃得緊緊的,生怕羅生典當行的人冷不丁就找上門來。
與此同時,他與妻子喬夏的關系也冷到了冰點。
那日他面目猙獰的模樣,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在喬夏腦海里,任憑如何都揮之不去。
于是她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位枕邊人——大約是被焦慮與恐懼逼到了極致,魏初升從前那副性情溫厚、體貼入微的“好好丈夫”假面,正一點點龜裂、剝落。
他會突然面色陰沉地立在原地出神,眼底翻涌著旁人看不懂的戾氣;也會在喬夏遞過茶水時,下意識地便疾言厲色,語氣里的煩躁與不耐藏都藏不住……
喬夏性情柔順,卻絕非任人拿捏的軟性子,瞧著丈夫漸漸暴露的本性,便帶著兩個孩子一同與他疏遠。
孩童的心最是敏感,父親近日里的暴躁易怒他們都看在眼里。
而青衿、維夏、長庚、啟明四人,正依著元照的吩咐,在魏家附近租下一處小院,日夜盯著魏家的風吹草動。
這夜,輪到維夏與啟明在外盯梢,青衿和長庚在屋中歇息。
這幾日皆是如此,四人兩兩一組輪流值守白天與黑夜,
就在這時,維夏與啟明的目光同時被院墻上一道黑影攫住——那人如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滑入院中,動作輕得連檐角的瓦片都未曾驚動。
“終于有人來了!”維夏壓低聲音,氣息凝在喉間。
啟明當即道:“你去叫醒青衿和長庚,我去通知老板。”
“好!”維夏頷首,轉(zhuǎn)身便走。
啟明縱身一躍,身影如墨點融入夜色,朝著唐府方向疾掠而去。
維夏則以最快速度喚醒青衿與長庚,三人提劍出鞘,借著樹影掩護,悄無聲息地掠向魏家院落。
那黑影裹著一身夜行衣,在院中稍一打量,便推門而入。
因著連日冷戰(zhàn),魏初升與喬夏早已分房而睡:他獨臥一間,喬夏則帶著兩個孩子睡在另一間。
黑影先摸進喬夏屋中,見并非目標,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轉(zhuǎn)而潛入魏初升的臥房。
躲在暗處的青衿三人屏息凝神,靜觀其變。
維夏微側(cè)過頭,低聲問:“要出手攔著嗎?”
長庚緩緩搖頭:“再看看。”
屋內(nèi),黑影并未立刻動手,反倒輕輕將魏初升晃醒。后者迷迷糊糊的,還當是喬夏,含混著抱怨:
“大半夜的,瞎折騰什么!”
“魏郎君?!焙谟伴_口,聲音嘶啞,如同上門索命的厲鬼。
陌生的聲線像一道寒流竄過脊背,魏初升猛地驚醒,驚恐地瞪大了眼:“你是誰?想做什么?”
黑影冷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嘲弄:“我是誰,來做什么,魏郎君心里頭就沒點數(shù)?”
“你是……羅生典當行的人?”魏初升的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牙齒都在打顫。
“看來你還沒糊涂,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黑影的笑聲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