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望著灰燼怔愣,這一瞬,她覺得自己就好像那飛到半空的紙錢,以為燃燒得夠明亮——卻人家也只是要她這一段的明亮。
她原本是何樣,她歸于何處,無人在意。
與此同時,接到門房傳報的展行卓大步過來,看到靜靜對著棺木的姚青凌,眼睛都看直了。
“青凌?真是你?”
姚青凌緩緩轉(zhuǎn)過身,沒看他一眼,對著兩個家丁冷冷道:“把棺材蓋打開?!?/p>
她倒是要看看,里面放著的是什么。
是幾件衣服,還是隨便找了個尸體裝進(jìn)去?
那兩個家丁驚恐地看著她:“少、少夫人——”
“我說,把棺材蓋打開!”青凌怒喝一聲,紅著的雙眼冷厲地看過去。
這時候的她,真像厲鬼索命。
家丁嚇壞了,哆哆嗦嗦的去開棺。
“青凌——”展行卓幾個大步走到她跟前,雙手握著她肩膀,神色激動,“真是你!”
姚青凌被他抱著,身體僵硬,她忍著惡心,冷笑著看他:“不怕我嗎?”
如果她成了鬼,她會找他索命。
但顯然,展行卓沒有這個意識。
姚青凌就算變成了鬼,也不會害他的呀。
她那么愛他,變成了鬼,心里也只會牽掛他,遺憾不能跟他一起白頭。
但很快,展行卓就發(fā)現(xiàn)姚青凌是實(shí)心的,不是輕飄飄的一縷魂魄,他驚喜地激動道:“你沒死!”
此刻,棺材蓋也被掀開了,青凌一把甩開他的手,冷冷地走到棺材前,冷冷地往里看一眼。
里面放著她常穿的衣服。
舊得已經(jīng)褪色。
這兩年,她節(jié)省府里的開支,她從自己做起,穿著、胭脂水粉都省著用。
可是她都“死”了,他都不舍得給她放一件好的?
棺材里,連一件像樣的陪葬品都沒有。
青凌撈起那件舊衣,嘲弄地看著他:“我死沒死,你怎么不上山去看看?不敢?怕遇上流匪,還是——”
她話未說完,目光轉(zhuǎn)向緊跟著出來的周芷寧。
煞白的小臉,楚楚可憐的眼睛,依然是掛著淚珠,永遠(yuǎn)是我見猶憐的模樣。
她本來想說,是不是心里有愧,心虛不敢去找她。
可此刻看到周芷寧,她應(yīng)該問的是……是不是有人牽絆,他離不開。
呵,直到她“死”了,他都舍不得離開周芷寧,連去給她“收尸”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