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繁復的藥材名單中,她們發(fā)現(xiàn)了一味極不起眼的輔藥——“斷舌草”的微量提取物。
此物單用無害,但若長期與安神湯中的幾味主藥混合服用,便會如溫水煮蛙,緩慢而不可逆地侵蝕聲帶,最終使其徹底萎縮。
鐵證如山。
蘇菱微將重繪的流水賬冊與藥性分析封裝在一個蠟封的信套里,又附上一張素箋,上面只寫了八個字:“若她開口,便是真相?!彼龑⑿盘走f給早已等候在側的周尚宮:“姑姑,勞煩您將此物擇機呈遞給刑部侍郎錢大人?!?/p>
周尚宮鄭重接過,這位錢侍郎,正是當年受理東宮謀逆案的副審官之一,多年來一直對當年的判決心懷愧疚,是個可以撬動的棋子。
“娘娘放心?!敝苌袑m沉聲道。
“還有一事,”蘇菱微看向?qū)O寶兒,“你去宮里各處灑掃宮人的地方,悄悄放出風聲,就說:‘有啞婢知悉林氏所有惡行,愿在春梅宴上獻舞為證,只求陛下親斷公道?!?/p>
春梅宴當日,御花園中紅梅灼灼,似血如火。
金杯玉盞在席間交錯,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
貴妃高坐上首,鳳儀萬千,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全場。
她特意命人將蘇菱微的座位安排在最末席的角落里,仿佛要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宣告她的卑微。
酒過三巡,樂聲一轉,變得凄婉哀怨。
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緩步走入場中。
她面容平凡,毫無出奇之處,可當她起舞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吸附。
她沒有言語,每一個旋轉、跳躍、頓足,都充滿了力量與控訴。
她以袖代舌,以步為言,淋漓盡致地演繹了一段“藥奴之殤”——被選中試藥的天真與恐懼,被強行灌下毒藥的痛苦掙扎,被毀掉聲音的絕望,以及親眼目睹同伴慘死卻無法呼救的撕心裂肺。
當舞至高潮,那素衣女子猛然回身,一把撕開自己的左臂衣袖,露出一條從手腕蜿蜒至臂肘、布滿了陳年燙傷的猙獰疤痕!
全場嘩然!
那疤痕丑陋可怖,與這滿園盛景格格不入,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放肆!”貴妃面色一沉,拍案而起,“哪里來的瘋癲戲子,竟敢在御前喧嘩,擾了圣駕雅興!來人,給本宮拖下去!”
話音未落,周尚宮卻從人群中走出,手捧一份卷宗,高聲道:“啟稟陛下,貴妃娘娘!此女并非戲子!”她將卷宗呈上,“經(jīng)刑部密報查實,該女名為青鸞,原為林昭容宮中貼身婢女。三年前宮中記錄的‘暴斃’名單中,便有她的名字。實則,她是被人用藥廢了嗓子,毀了容貌,才被當成死人逐出宮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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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玦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掃過滿殿驚懼的嬪妃,聲音冰冷刺骨:“朕的后宮,何時成了草菅人命的煉藥窟?”
“陛下明鑒!”貴妃強作鎮(zhèn)定,辯解道,“這不過是一面之詞!一介身份不明的賤婢,焉能憑一段不知所云的舞,就污蔑一宮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