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1章 藥引焚香，姑母不慈（第1頁）

那絲絹上的字跡，仿佛不是墨寫，而是用燒紅的鋼針，一筆一劃烙在蘇菱微的心上。

她指尖冰涼，幾乎要握不住那薄薄的片紙。

長公主，那個平日里雍容華貴、對她關懷備至的姑母，竟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惡鬼。

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竄上天靈蓋，蘇菱微卻出奇地冷靜。

她沒有聲張，而是連夜去了太醫(yī)院的藏書閣。

昏黃的燭火下，塵封的卷宗散發(fā)出腐朽的氣味，她纖細的手指在一排排《御藥檔》上劃過，精準地抽出了近幾年的記錄。

一頁頁翻過，她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窟。

找到了！

長公主府的用藥記錄。

每月初七，雷打不動，孫太醫(yī)必親自前往長公主府，為其調配“安神養(yǎng)元散”。

藥方初看并無不妥，都是些溫補之物。

但蘇菱微的目光死死鎖定了最后兩味藥材——紫河車三兩，童便浸參五錢。

紫河車，乃人之胎盤。

童便浸參，更是以童子尿浸泡人參的陰損法子。

這兩樣東西早已被太祖皇帝列為禁方，斥為污穢邪術，尋常醫(yī)案絕不敢用。

更讓她毛骨悚然的是，她調閱了京兆府的卷宗，發(fā)現(xiàn)每逢長公主用藥后的第三日或第四日，京郊那座專供落魄貴女出家的凈慈庵，總會有一名年輕的比丘尼“暴病圓寂”。

時間、地點、人物，一切都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蘇菱微指尖在冰冷的案角輕輕敲擊，一下，又一下，像是為某些人敲響的喪鐘。

“這不是治病，”她輕聲呢喃，聲音里沒有半分溫度，“這是在養(yǎng)蠱?！庇悯r活的生命，去喂養(yǎng)她那副不老的面容。

第二日，蘇菱微不動聲色地召來了孫太醫(yī)。

她沒有疾言厲色地質問，反而溫和地表示自己近來偶感不適，想起當年長公主也曾有過類似的舊疾，想請孫太醫(yī)將當年的手札借來一看，或許能從中找到調理之法。

孫太醫(yī)那張布滿褶子的老臉瞬間煞白，額角滲出豆大的冷汗。

他支支吾吾，推說手札早已遺失。

蘇菱微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平靜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孫太醫(yī)，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爛在肚子里，或許能多活幾年?？扇舯慌匀讼确顺鰜?，恐怕就不是爛在肚子里的問題，而是要爛在地里了。”

這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孫太醫(yī)的心上。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唇哆嗦著，終是沒敢再辯駁。

半個時辰后，他從家中老宅的夾墻里，捧出了一本被火燎去半邊的《脈案私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