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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聾子聽見了龍吟（第3頁）

她的目光越過蕭玦，仿佛看到了那個蜷縮在陰影里的身影。

“為那個被割掉舌頭，說不出一個‘冤’字；為那個被打斷手腳，直不起一次腰桿；為那個被所有人當(dāng)成豬狗，踩進(jìn)爛泥里的阿丑。陛下，”她一字一頓，字字泣血，“他是您的親弟弟，是這宮里唯一一個，親眼看見了二十年前所有真相，卻還活著的人?！?/p>

滿殿死寂，唯有殿內(nèi)供奉的香火，青煙裊裊，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蕭玦久久不語，握著血書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忽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一揮手，沉聲道：“來人，取那面鏡子來！”

很快，一名老太監(jiān)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紫檀木匣子上來。

蕭玦親自打開，從中取出一面樣式古樸的銅鏡。

他沒有看鏡面，而是直接將它翻轉(zhuǎn)過來。

在銅鏡的背面，赫然用簪子劃著一行極細(xì)小、卻入木三分的字：

昭郎安好，母魂無怨。

蕭玦的目光死死地釘在蘇菱微的臉上，聲音因?yàn)榧佣兊蒙硢〔豢埃瑤е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這面鏡子，是母后留給朕的遺物，‘昭郎’是朕的乳名。這件事，除了朕和母后，再無第三人知曉……你，是怎么知道的？”

蘇菱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蓋了所有的情緒，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鬼，是不會知道這些的。能記下來的，只有活生生的人?！?/p>

殿外，剛剛停歇的雨云再次聚集，雷聲在天邊滾滾而來。

一道瘦削的身影，在廊柱的陰影里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正是阿丑。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死死地盯著那面銅鏡，盯著那行字。

二十年的麻木與空洞，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

一股滾燙的熱流沖上眼眶，他那雙從未有過波瀾的眼睛里，第一次，滑落了一滴滾燙的淚水。

淚水沖開他凍傷龜裂的臉頰上厚厚的污垢，留下一道清晰而曲折的痕跡。

奉先殿內(nèi)，蕭玦的目光從銅鏡移回蘇菱微的臉上，又緩緩掃過殿外那片深沉的陰影。

他緊握著銅鏡的手，青筋畢露。

巨大的震驚、憤怒、悲痛與懷疑在他眼中交織成一場風(fēng)暴。

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只剩下他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以及那即將撕裂天幕的隆隆雷鳴。

他知道，一個決定必須在此刻做出，一個將徹底顛覆整個王朝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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