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陰暗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腐朽與絕望的氣息。
林昭容一身囚服,發(fā)髻散亂,曾經(jīng)艷麗的臉上只剩下猙獰與不甘。
無論獄卒如何威逼,她只重復(fù)一句話:“我乃寒門出身,苦熬多年方有今日,卻遭人嫉恨構(gòu)陷!陛下若不為我做主,天下寒士之心,豈不都要涼透了!”
這話如插了翅膀,一夜之間飛遍了整個后宮,乃至前朝。
永安宮內(nèi),熏香裊裊。
貴妃斜倚在軟榻上,指尖捻著一顆晶瑩的葡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個為天下寒士鳴不平。本宮倒要看看,是她林昭容的嘴硬,還是刑部的烙鐵硬?!?/p>
心腹宮女勸道:“娘娘,如今宮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說那冷宮里的蘇氏手段了得,連林昭容都著了她的道。咱們?nèi)舨怀鍪謮阂粔海慌氯诵亩家蛑亲鶑U院了?!?/p>
貴妃將葡萄送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壓?為何要壓?本宮偏要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些?!彼庖晦D(zhuǎn),計上心來,“去傳話,就說本宮見宮中近來氣氛沉悶,有傷和氣,不日將在御花園舉辦‘春梅宴’,遍邀六宮姐妹共賞紅梅,以驅(qū)邪祟,正風(fēng)氣。尤其是冷宮那位,更該請來,讓她瞧瞧這后宮究竟是誰在做主?!?/p>
消息傳到冷宮時,蘇菱微正在院中修剪一株枯敗的梅樹。
聽完孫寶兒的稟報,她非但沒有動怒,反而輕笑出聲:“她們要擺宴?好啊,那就讓菜里多加點苦?!?/p>
她放下花剪,回到屋內(nèi),青鸞立刻遞上溫?zé)岬拿怼?/p>
蘇菱微擦了擦手,目光落在青鸞沉靜的臉上,眼神變得深邃而銳利。
她抬起手,用一種緩慢而清晰的手語比劃著:“還記得那年除夕,是誰給你灌下啞藥?”
青鸞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仿佛被無形的針刺中。
那段被塵封的、煉獄般的記憶瞬間破土而出。
她眼眶泛紅,死死咬住下唇,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
隨即,她撲到桌案前,抓起毛筆,顫抖的手在紙上畫下一枚小巧的鈴鐺,旁邊又畫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鈴鐺,是林昭容賞賜之物,說是清脆悅耳。
那碗湯,是除夕夜的“恩典”,說是暖身驅(qū)寒。
蘇菱微的眼神冷得像冰。
她隨即命白芷取來筆墨,親自將尚藥局三年來所有藥材的出入流水重繪了一遍。
她記得前世的卷宗里提過,林昭容有頭風(fēng)的毛病,每月初七都會取用特制的安神補劑。
她讓白芷將這味補劑的配方單獨標(biāo)注,并與《唐本草》中的藥性相生相克圖譜逐一比對。
果然,在繁復(fù)的藥材名單中,她們發(fā)現(xiàn)了一味極不起眼的輔藥——“斷舌草”的微量提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