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沉默了許久,久到周尚宮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
最終,他睜開眼,眼底已是一片冰封的寒潭。
“傳朕旨意,貴妃言行失據(jù),德不配位,著遷出鐘粹宮正殿,暫居偏院思過。此事交由稽核司徹查,在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視!”
一道旨意,雖未廢位,卻已是天大的羞辱。
冷宮之中,蘇菱微聽著青鸞的回報,神色淡然。
她知道,這僅僅是第一步。
貞懿貴妃在宮中盤根錯節(jié),朝中更有其父的門生故舊,僅憑一幅畫和一些流言,絕不足以將其連根拔起。
她要的,是讓貞懿貴妃自己,親手砍斷自己的所有退路。
“青鸞,”她喚道,“去編排一支新舞,就叫《葬春》。舞的內(nèi)容,就講一位出身高貴的婦人,如何一步步親手埋葬自己的青春與良知,最后在一片落紅之中,抱著一副空蕩蕩的棺槨,踽踽獨行?!?/p>
她頓了頓,補充道:“再讓孫寶兒把風聲放出去,就說這支舞,本是為貴妃壽辰所備,只因太過悲切,才臨時換掉了?!?/p>
消息傳到偏院,貞懿貴妃本就惶惶不可終日,聽聞此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葬春》?
埋葬青春與良知?
抱著空棺?
這每一個字眼都像是在影射她!
她立刻認定,那舞譜之中,定然還藏著比畫作更可怕的秘密!
極度的恐懼讓她失去了理智。
當夜,她竟鋌而走險,派出心腹死士夜闖冷宮,欲將舞譜付之一炬。
然而,她面對的是早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的蘇菱微。
刺客甫一現(xiàn)身,便被陳五郎帶領(lǐng)的侍衛(wèi)當場拿下。
嚴刑拷打之下,刺客很快招供,言明是“奉主子之命,前來銷毀罪證”。
供狀連夜被呈送至御前。
蕭玦看著那份寫著“奉主命毀證”的供詞,眼中最后一絲猶豫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凜冽的殺意。
他終于明白,貞懿怕的,從來不是一幅畫,一支舞,而是她那見不得光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