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頁間,還夾著一張素白無字的信箋,打開后,只有兩行清瘦而有力的墨跡:“史可焚,不可改;人心死,方為亡國?!?/p>
次日早朝,一向以“中庸之道”示人的老宰相,竟第一個出列,手捧象牙笏板,聲震朝堂:“臣,懇請陛下開廷公議,重審林昭容一案,以安撫民心,以慰天下蒼生!”
滿朝文武,一片死寂。
蕭玦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方俯首的群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們……你們都想看朕,向一個冷宮廢后低頭?”
他嘴上雖硬,心中卻比誰都清楚,那本薄薄的冊子,已經(jīng)化作了一座無形的山,壓在了他的皇權(quán)之上。
若再不回應(yīng),那股由民怨、士心、官意匯聚而成的洪流,將徹底沖垮他的堤壩,將所有人的目光與同情,都引向那個被他囚禁在啟明院的女人。
當(dāng)夜,啟明院深處的密室中,燭火搖曳。
一個身著黑袍、頭戴斗笠、面容隱在陰影中的身影,正對蘇菱微長身一揖。
他,便是“黃泉筆”。
“娘娘,”他的聲音蒼老而有力,“老夫今日前來,是為兌現(xiàn)承諾。下一卷,我將寫下你的名字,將你如何運(yùn)籌帷幄,為天下冤魂鳴不平的事跡,錄入青史?!?/p>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新寫的《貞觀以來宮婢死傷錄》手稿,遞了過去。
蘇菱微卻輕輕搖頭,推開了那卷書稿。
她的目光落在桌案上另一份名單上,上面是數(shù)百個被朱筆勾去的名字。
“先生,不要寫我?!彼p聲說,語氣卻無比堅(jiān)定,“去寫她們。讓后世之人知道,史書不僅僅是帝王將相的功過簿,也曾記下過這些沉默的、卑微的、卻真實(shí)活過的人?!?/p>
黃泉筆凝視著她清澈而決絕的眼眸,良久,再次深深一揖,轉(zhuǎn)身沒入黑暗之中。
同一片夜空下,乾元殿中,蕭玦獨(dú)自站在窗前,遙遙望著啟明院方向那一點(diǎn)孤寂的燈火。
寒風(fēng)穿過廊柱,吹動檐下的宮鈴,發(fā)出清脆而悠遠(yuǎn)的回響。
他手中,緊緊攥著那本已被他翻得起了毛邊的《冷宮錄》。
借著月光,只見書冊的頁邊,赫然多了一行用朱砂御筆寫下的小字,字跡凌厲,仿佛要刺穿紙背:
“若史書皆如此,朕,寧不做此明君?!?/p>
風(fēng)更急了,吹得殿角銅鈴叮當(dāng)作響,那聲音不再是往日的悅耳,反而像是一聲聲急促的叩問,叩問著這座宮城,也叩問著即將到來的天明。
長安城,正屏息等待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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