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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她不逃，火里撈出了真龍（第1頁）

朝堂之上，那幅《江南虧空圖》如同一道劈開濃霧的驚雷，余音仍在百官耳邊嗡鳴。

三日來，金鑾殿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

以戶部尚書為首的六部大員，聯(lián)名上了一道洋洋灑灑的奏疏，核心意思只有八個字：“牽連甚廣，宜緩慎查”。

兵部侍郎趙雍更是在私下酒宴中，將酒杯重重一頓，冷笑著放出話來：“區(qū)區(qū)一個婕妤，仗著幾分姿色與小聰明，就想動搖國本之財？癡人說夢！”

風(fēng)聲鶴唳，矛頭暗指瓊?cè)A殿。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始作俑者蘇菱微卻仿佛偃旗息鼓，一連三日未再上奏，只是將自己關(guān)在殿內(nèi)，不見外客。

實則，瓊?cè)A殿的燭火夜夜未熄。

殿內(nèi)，蘇菱微與那位形容枯槁的柳先生相對而坐，案上攤著一塊用錦布包裹的銅印殘片，旁邊則是一方新鑄的模具。

燭光下，蘇菱微用一根細長的銀針，輕輕劃過殘片上“高”字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處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倒鉤，如蝎尾之刺，隱秘而惡毒。

“先生請看，”她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這便是三十年前，內(nèi)務(wù)府私鑄官印時，高福安為防偽所設(shè)的獨門‘暗記’。當(dāng)時所有經(jīng)他手加蓋的要件，都會留下這個痕跡?！?/p>

柳先生湊近細看，渾濁的眼中爆出一團精光：“原來如此！老夫鉆研江南賬目數(shù)年，總覺得各處票引的印鑒看似天衣無縫，卻總有一絲說不出的怪異。原來玄機在此！”

蘇菱微的指尖撫過冰冷的銅片，眸光比窗外的寒星更冷：“他以為燒了皇史宬的賬本，就死無對證?？伤耍?guī)矩刻在銅上，也刻在人心上。燒得掉紙，燒不掉這抹痕跡?！?/p>

次日清晨，早朝的鐘聲剛剛敲響，蘇菱微一襲素色宮裝，立于丹墀之下，聲音清越，擲地有聲：“臣妾蘇菱微，懇請陛下設(shè)立‘欽案督辦司’！”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督辦司將由五品以上妃嬪、都察院御史及大理寺官員三方共組，專審江南稅銀一案。凡涉案卷宗、供詞錄檔，皆需三方共同驗印，方可入檔呈報?！彼焕頃茉獾淖h論，直視龍椅上的蕭玦，語速不疾不徐，“此舉，既可證臣妾并無私心，亦可保此案公允，不受外力干涉。”

這看似是分權(quán)退讓，實則是釜底抽薪！

六部與刑部盤根錯節(jié)，高福安的黨羽遍布其中，若按常例交由三法司會審，此案必將陷入無休止的扯皮與拖延，最終不了了之。

而她提議的新架構(gòu)，等同于架空了最可能從中作梗的刑部，將審理權(quán)牢牢握在了一個全新的、由皇帝直接掌控的機構(gòu)手中。

蕭玦墨眉緊鎖，指節(jié)無聲地敲擊著龍椅扶手，顯然在權(quán)衡利弊。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蘇菱微自袖中取出另一幅卷軸，由沈青禾當(dāng)?shù)钫归_。

這并非山水輿圖，而是一張色彩斑斕的圖表，名為《貢品虛報流向疊合圖》。

“陛下，”蘇菱微的聲音陡然拔高，響徹大殿，“這是臣妾依據(jù)內(nèi)務(wù)府貢品記錄與江南市舶司歷年市價所制。紅色線條，代表每年‘景德貢瓷’的申報價與市價差額；藍色線條，則是‘武夷貢茶’。臣妾以魚鱗冊之法，將這些被虛報的差額銀兩，一筆筆記下流轉(zhuǎn)節(jié)點?！?/p>

她的手指在圖上劃過，那一條條刺目的紅藍線條，如同一道道流血的傷口，最終匯入圖中一角，那里赫然標(biāo)注著三個字——“影餉庫”。

“陛下若不信臣妾一人之言，何不讓滿朝文武都親眼看看，這筆巨額的銀兩，是如何從百姓的口中被摳出，最終，又是如何進了某些私軍的糧倉？”

話音落定，整個金鑾殿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蘇菱微的指尖，在圖紙上緩緩移動，那細微的摩擦聲，清晰得如同冰雹砸落在每個人的心頭瓦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