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蠢,他們是怕。
怕掀開這塊遮羞布,會動搖他們所代表的世家門閥的利益。
就在朝堂僵持不下之際,長信宮突然傳出消息,貴妃病重。
她夜夜驚夢,聲稱有無數(shù)冤魂前來索命,精神幾近崩潰。
在驚懼之下,她親手寫下一封懺悔書,不交給任何人,只命人送到宮中佛堂,日夜焚香,祈求寬恕。
消息傳到瓊?cè)A殿,周尚宮憂心忡忡:“娘娘,貴妃這招以退為進,實在高明。她這是在向陛下示弱,也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已經(jīng)瘋了,一個瘋子的懺悔,是做不得數(shù)的?!?/p>
蘇菱微正拿著剪刀修剪一盆水仙,聞言只是輕輕一笑,剪去一片枯黃的葉子。
“她不是瘋了,是怕了?!彼畔录舻?,眸光清冷如雪,“既然她想演戲,本宮就給她搭個更大的臺子。”
她喚來周尚宮,低聲耳語了幾句。
不出半日,一則更勁爆的消息在宮中不脛而走:“沈嬤嬤在獄中并非只招供了殺人,她手中還私藏著一份先帝玉牒的殘頁,上面清清楚楚記載了那位‘平安’皇子的生辰八字與血脈歸屬!”
此言一出,整個宗室都炸開了鍋。
先帝子嗣凋零,若真有一位流落在外的皇子,那對于皇位的繼承格局將是顛覆性的沖擊。
當(dāng)夜,幾位手握兵權(quán)、素有野心的年長親王在府邸中連夜密會,蠢蠢欲動。
原本鐵板一塊的?;逝?,瞬間出現(xiàn)了裂痕。
風(fēng)聲鶴唳,人心惶惶。
某個深夜,蕭玦屏退了所有隨從,獨自一人,踏著月色來到了瓊?cè)A殿。
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廊下,透過窗欞,看著那個仍舊在燈下批閱文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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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的不是什么驚天密報,而是一份《宮婢撫恤草案》,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她修改的朱批,字跡清雋,透著一股悲憫。
他心中一動,終于還是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若朕……將此案壓下,你能否就此罷手?”
蘇菱微手中的筆一頓,緩緩抬起眼,燈火映著她的瞳眸,平靜無波,卻仿佛能洞悉一切。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陛下可還記得那日雪中圍獵,是誰提醒您,硫粉可制猛獸?”
蕭玦一怔,那日的驚心動魄歷歷在目。
若非她提前預(yù)警,他早已成了雪豹的腹中之食。
“若您當(dāng)時不信我,此刻龍椅上坐著的,或許已是他人。”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錘,敲在他的心上,“如今,您不信這些深埋地下的冤魂存在,難道非要等到他們化作叛軍,兵臨城下,您才肯信嗎?”
她緩緩起身,走到他面前,隔著門檻,盈盈一拜。
“臣妾不要您為誰報仇,也非要爭個你死我活?!彼哪抗獯┩敢股?,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深處,“臣妾只要您——看見?!?/p>
看見這錦繡江山下的累累白骨,看見這太平盛世里的魑魅魍魎,看見這龍椅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淚與枯骨鑄就。
三日后的大朝會,就在宰相以為事情已經(jīng)平息,準(zhǔn)備上奏彈劾蘇菱微妖言惑眾之時,御座上的蕭玦卻突然頒布了一道石破天驚的圣旨。
“即日起,重啟東宮舊案調(diào)查!”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太和殿的每一個角落,“命宗正卿蕭策親率三千禁軍,即刻封鎖東宮舊址及城外義莊,凡涉案人員,無論爵位高低,一律徹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