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子剛剛合上,瓊?cè)A殿的靜謐便被打破。
三日已過,七日問策的榜首之題,那份驚世駭俗的“井道逃生圖”的主人,終于被傳召到了蘇菱微的面前。
來人是御膳房一個不起眼的廚娘,名叫阿柳,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她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連頭都不敢抬。
蘇菱微沒有如她所想那般賞賜金銀,甚至連一句溫言撫慰都吝于給予。
她的目光冷冽如冰,只是揮了揮手,幾個小太監(jiān)立刻吃力地抬進(jìn)一副巨大的沙盤。
沙盤之上,山川河流俱無,竟是整座皇宮的縮影,而最令人心驚的,是那縱橫交錯、密如蛛網(wǎng)的地下暗渠與密道。
這等皇家絕密,竟被一個女人堂而皇之地擺在了殿中!
“你說,此路可通浣衣局后井?!碧K菱微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阿柳的心上。
她玉指輕點,指向沙盤上標(biāo)注出的三條主井道中的一條,“依據(jù)何在?”
阿柳的牙齒都在打戰(zhàn),聲音細(xì)若蚊蠅:“回……回娘娘,奴婢……奴婢曾聽一個……一個一同在冷宮服過役的姐妹阿丑提過。她……她臨死前,抓著奴婢的手,只說了一句……‘紅磚轉(zhuǎn)三圈,水響即生門’?!?/p>
“阿丑?”蘇菱微的眸光微微一動。
她記得這個名字,三年前冷宮大火,燒死的十幾個宮人之一。
原來如此。
蘇菱微點了點頭,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波瀾。
她轉(zhuǎn)身,對侍立一旁的老棋童淡然道:“去,將冷宮三年來所有雨水流向的記錄取來?!?/p>
老棋童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便捧回一疊厚厚的卷宗。
蘇菱微接過,一頁頁翻閱,將上面的數(shù)據(jù)與沙盤上的暗渠走向一一比對。
阿柳跪在地上,只覺得頭頂那道目光如有實質(zhì),幾乎要將她的骨頭都看穿。
終于,蘇菱微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頁。
卷宗記載,兩年前一場暴雨,浣衣局后井附近曾有宮人上報,說井下傳來奇怪的撞擊聲。
司役監(jiān)只當(dāng)是水流湍急,并未深究。
“水響即生門……”蘇菱微輕聲重復(fù)著這句話,指尖在沙盤對應(yīng)的一處井壁上輕輕敲了敲,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她抬眼看向依舊在顫抖的阿柳,語氣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溫度:“你沒有說謊。這不是猜測,是瀕死之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為后來者記住的活路?!?/p>
話音落下,阿柳緊繃的身體驟然一軟,竟是虛脫般癱倒在地。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