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dāng)場下令將趙淮打入天牢,禁軍隨即查抄侍郎府,不多時(shí)便搜出了他與蒙驁往來的密信原件。
鐵證如山。
事后,蕭玦獨(dú)自一人來到了冷宮。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站在那座破敗的棋院門口,看著里面那個(gè)清瘦卻挺拔的背影。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們會自相暴露?”他問,聲音有些沙啞。
蘇菱微轉(zhuǎn)過身,臉上無喜無悲:“人心既怕變,也貪功。當(dāng)謀反的利益不足以壓過暴露的風(fēng)險(xiǎn)時(shí),恐懼便會占上風(fēng)。我只是把一枚火種遞到他們所有人面前,看誰最忍不住,想借著這火光,為自己照亮一條登天的路?!?/p>
蕭玦沉默了許久,又問:“那你為何不用確鑿的證據(jù)直接呈給朕?”
蘇菱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直接撲殺,只會催生更多潛藏在暗處的影子。讓他們彼此猜忌,彼此撕咬,相互成為對方的證據(jù),才是長久之計(jì)。陛下要的,應(yīng)該是一個(gè)相互制衡的朝堂,而不是一片埋葬著無數(shù)秘密的墳場?!?/p>
蕭玦久久不語,最終長嘆一聲:“你比朕……更懂這朝堂是怎么活的?!?/p>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問一個(gè)禁忌的問題:“那推演閣……真能算盡人心?”
蘇菱微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悲憫,一絲洞悉:“陛下,人心不能算盡,只能模擬。就像這棋局,每一步都是一次選擇。而選擇的背后,無非是人的恐懼與欲望。推演閣,推演的不是未來,而是人性?!?/p>
當(dāng)晚,顧十三,那位曾經(jīng)的棋圣,如今甘為蘇菱微座下“老棋童”的盲眼老人,獨(dú)自拄著竹杖,立于廢棄棋院的屋檐下,遙遙望著雨幕中瓊?cè)A殿的燈火,那里是惠妃的居所。
紅葉撐著一把油紙傘悄然來到他身后,遞上一本剛剛裝訂好的《活局志》分冊。
封面上,是蘇菱微親筆寫下的五個(gè)字——“恐懼驅(qū)動(dòng)模型”。
顧十三接過冊子,用布滿老繭的手指撫摸著封面,片刻后,他忽然發(fā)出一聲分不清是贊嘆還是悲哀的苦笑:“我窮盡一生,追求棋盤上絕對的‘理’,卻忘了,人,從來都不是冰冷的棋子……她這是把冷宮里那些撕心裂肺的哭聲、饑腸轆轆的叫喊、永無止境的絕望呢喃,全都變成了算式啊……”
他猛地將紅葉手中的傘推開,毅然決然地走入冰冷的雨幕之中,任由雨水沖刷著他蒼老的臉龐。
“去吧,告訴惠妃,我要見她最后一面?!彼穆曇粼谟曷曋酗@得異常清晰,“為了交出一樣?xùn)|西?!?/p>
紅葉望著他踉蹌而決絕的背影,默默地合上了傘。
她在自己隨身的筆記末尾,悄悄添上了一句:“父親今日,第一次說了‘她’,而不是‘那個(gè)女人’?!?/p>
夜色更深,一道命令經(jīng)由沉香姑,無聲無息地傳入了蘇菱微的耳中。
“閣主,顧先生請您即刻前往棋院一敘,說有一樣……關(guān)乎先皇后娘娘的舊物,要親手交給您?!?/p>
蘇菱微正在擦拭棋子的手微微一頓,抬眼望向窗外,那座廢棄棋院的方向,在濃稠的夜色里,宛如一只沉默的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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