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3章 舊譜焚盡，新聲將鳴（第3頁）

清晨的寂靜感覺就像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一層脆弱的薄膜覆蓋著無數(shù)看不見的動向。

那火焰仿佛自弈樞之心的深淵而來，在顧十三枯槁的眼底燃燒，卻始終未能點(diǎn)燃他灰敗的靈魂。

他回來了，像一縷被抽離了魂魄的游魂，將自己關(guān)進(jìn)了那間終年不見天日的靜室。

瓊?cè)A殿內(nèi)，一時間靜得可怕。

蘇菱微沒有去打擾。

但自那日起，一種若有若無的低語聲，如鬼魅般日夜縈繞在靜室周圍。

那聲音極其壓抑，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著陳舊的棺木，又像是瀕死者最后的喃喃自語。

“殿下，”紅葉立于廊下，眉心緊蹙，“父親他……似乎在重抄什么東西?！?/p>

蘇菱微的目光落在靜室緊閉的門扉上，眸光深邃如夜。

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本從阿丑——那個曾被顧十三親手舍棄的棋童尸骨中挖出的禁書，《弈理正源》。

一本足以顛覆棋道，甚至動搖國本的魔典。

“不必阻止。”蘇菱微的聲音清冷而平靜，“讓花房的老棋童每日清掃庭院時，在窗臺上留一片新摘的梧桐葉?！?/p>

紅葉不解，卻依然領(lǐng)命而去。

于是，一連六日，靜室的門未曾開啟，而那扇小小的窗臺上，每日都會多出一片帶著晨露的綠葉。

綠葉與死寂，生機(jī)與腐朽，構(gòu)成了一副詭異而又充滿禪意的畫面。

第七日，天光乍破。

“吱呀——”

厚重的木門終于被推開，刺目的陽光涌入，照亮了門后那道佝僂的身影。

顧十三走了出來，他瘦得脫了形，仿佛七日七夜的閉門不出，已將他一身的血肉都耗盡，只剩下一副骨架和一雙布滿血絲，卻亮得驚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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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履蹣跚地走到瓊?cè)A殿中央，手中緊緊捧著一卷厚厚的、邊緣已經(jīng)泛黃的手稿，那上面散發(fā)著陳腐的墨香與新干的墨跡混合的奇異味道。

“這是我?guī)熼T四百年心血，歷經(jīng)三朝，積累而成的‘定式百局’。”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透著徹骨的疲憊與決絕，“每一局，都曾由帝王親身驗(yàn)證，號稱‘萬世不易’?！?/p>

他將手稿高高舉起，遞向蘇菱微，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瘋狂與清醒：“你要么，一字不差地背下它，要么，現(xiàn)在就燒了它！”

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蘇菱微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接過了那沉甸甸的手稿。

指尖觸及紙張，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

她逐頁翻閱，起初是精妙絕倫的棋局，每一步都堪稱完美，無懈可擊。

但越往后看，她的臉色越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