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思過的旨意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將長信宮罩得水泄不通,但林昭容這只網(wǎng)中困獸,仍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她指尖的蔻丹早已剝落,一雙美目淬滿了毒怨,通過心腹太監(jiān)將一道密令送往尚食局——不惜一切代價,銷毀那本“藥膳名錄”的原始檔冊。
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自己每一步都踩在蘇菱微預設(shè)的陷阱里。
周尚宮早已將一本精心偽造的賬冊放入內(nèi)務(wù)府密庫,而真正的名錄,正靜靜躺在蘇菱微的妝匣底層。
夜色如墨,尚食局后院的雜役房里,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正借著豆大的燈火,飛快地拓印著什么。
她叫孫寶兒,是蘇菱微安插進來的一枚棋子。
她的動作輕盈而熟練,一頁頁近三年的藥材進出流水賬,在她的手下化作一張張薄如蟬翼的副本。
當夜,這些副本便與各宮的份例用量擺在了蘇菱微面前。
燭光跳躍,映著她清冷如雪的側(cè)臉。
指尖劃過一行行數(shù)字,最終停在一個驚人的差額上——長信宮,以“賞賜宮人”的名義,每月竟能多領(lǐng)出二十斤藥材。
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一條更深的毒根暴露出來。
這批藥材,大半都流向了宮外一家名為“濟安堂”的藥鋪。
而藥鋪的掌柜,正是太醫(yī)院院判張仲元的胞弟。
一條由宮內(nèi)到宮外,由妃嬪到朝臣的黑色鏈條,已然清晰可見。
蘇菱微不動聲色,只淡淡吩咐陳五郎:“盯緊濟安堂?!?/p>
陳五郎的追蹤很快有了結(jié)果。
一名戴著帷帽的女子頻繁出入藥鋪后門,身形步態(tài)與林昭容的貼身侍女秋月幾乎一模一樣。
人證物證俱在,收網(wǎng)的時機到了。
蘇菱微選擇了一個最意想不到的引爆點——人心。
她設(shè)計了一場“宮婢爭食中毒”的大戲。
午后,御花園的宮女們聚在一起分食點心,一名早已投誠蘇菱微的宮女在眾人面前突然口吐黑血,轟然倒地。
她身邊的同伴聲嘶力竭地尖叫:“是昭容娘娘賞的糕點!有毒!”
一石激起千層浪。
消息如瘟疫般在宮中蔓延,并以驚人的速度傳出宮墻。
“昭容施恩原是喂毒!”的流言蜚語,一夜之間成了京城茶樓酒肆里最熱門的談資。
林昭容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仁善”名聲,頃刻間土崩瓦解。
林昭容徹底慌了,她瘋了似的沖出長信宮,直奔內(nèi)務(wù)府,要自證清白。
她以為這只是一場簡單的污蔑,只要對質(zhì)便能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