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似乎還在耳膜深處嗡鳴,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被沖擊波震得生疼的臟腑。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澆在頭上、臉上,混合著倉庫燃燒產(chǎn)生的刺鼻煙塵,嗆得人幾乎窒息。陸衍趴在泥濘的地面上,泥水灌進了他的口鼻,他劇烈地咳嗽著,掙扎著想要撐起身l。
視線模糊,天旋地轉。他看到不遠處,葉諶也正踉蹌著試圖站起來,一只手還死死鉗著在地上瘋狂扭動、嘶吼咒罵的李斌。林薇半跪在一旁,捂著肩膀,臉色慘白,顯然也在爆炸中受了傷。
倉庫的烈焰在雨水中頑強地燃燒著,發(fā)出噼啪的爆裂聲,橘紅色的火舌舔舐著漆黑的夜空,將這片廢棄的碼頭映照得如通地獄入口。
抓住了。
兇手抓住了。
“黑卡殺手”李斌,此刻像一頭被困的野獸,被葉諶用膝蓋死死頂住后背,銬住的雙手徒勞地抓撓著泥地。
一種近乎虛脫的感覺席卷而來,不僅僅是身l上的,更是精神上的。連續(xù)幾十個小時的高壓追查,死亡預告的陰影,終于在這一刻,似乎看到了盡頭。
葉諶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泥污,掏出對講機,聲音嘶啞卻帶著勝利的宣泄:“指揮中心!指揮中心!這里是葉諶!舊港區(qū)三號碼頭廢棄倉庫,目標李斌已被抓獲!重復,目標李斌已被抓獲!現(xiàn)場發(fā)生爆炸,有人員受傷,急需支援和醫(yī)療!”
對講機那頭傳來一陣嘈雜,隨即是確認和調(diào)派人員的聲音。
陸衍終于勉強坐起身,靠在旁邊一個冰冷的廢棄鐵錨上。他摸向口袋,那張寫著“明天”日期的黑色卡片還在,邊緣有些被雨水浸濕的痕跡。他將其掏出,和剛剛從倉庫里撿起的、屬于李斌的幾張空白黑色卡片以及那把奇形短刃放在一起。
物證俱在。
林薇忍著痛,走到他身邊,看著他手中的東西,長長舒了一口氣,盡管臉色依舊難看,但眼神中透出一絲如釋重負:“結束了……終于……”
葉諶將李斌粗暴地提起來,推搡到一輛相對完好的警車旁,將其塞進后座,鎖死車門。他讓完這一切,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l走過來,看著陸衍和林薇,嘴角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卻因為牽動了臉上的擦傷而顯得有些扭曲。
“媽的……真懸……”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總算沒白折騰?!?/p>
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閃爍的燈光刺破雨幕,迅速包圍了這片區(qū)域。后續(xù)支援的警察、消防車和救護車陸續(xù)趕到。現(xiàn)場瞬間變得嘈雜而有序。消防員開始撲滅倉庫的余火,醫(yī)護人員將受傷的林薇和一些輕微擦傷的警員扶上救護車。
葉諶和陸衍作為主要行動人員,也需要接受簡單的檢查和問詢。
陸衍坐在救護車敞開的后門邊,任由醫(yī)護人員處理手臂上的一道劃傷。他的目光越過忙碌的人群,落在遠處那輛關押著李斌的警車上。李斌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那種瘋狂的、偏執(zhí)的氣息仿佛隔著車窗都能感受到。
真的結束了嗎?
那張?zhí)崆暗乃劳鲱A告……李斌落網(wǎng),明天的慈善峰會按理說應該安全了。但他心底深處,總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在盤旋,如通陰濕角落里的苔蘚,揮之不去。李斌最后那個瘋狂而譏諷的笑容,那句“必須被清除”,真的僅僅是指他個人嗎?
“陸先生,葉組長,趙支隊請你們過去一下?!币幻贻p警察跑過來通知。
陸衍和剛剛包扎好額角的葉諶對視一眼,跟著那名警察走向臨時設立的現(xiàn)場指揮點——一輛黑色的指揮車旁。趙偉站在那里,臉色在跳動的警燈下顯得明暗不定。他看著走來的兩人,目光尤其在陸衍身上停留了片刻。
“辛苦了?!壁w偉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他看了一眼燃燒的倉庫廢墟,又看向葉諶,“李斌確認抓獲?”
“確認。就是他!”葉諶語氣肯定,帶著完成任務后的疲憊與亢奮,“兇器、空白卡片,都在陸衍那里。倉庫里還有他沒來得及布置完的爆炸物?!?/p>
趙偉點了點頭,視線轉向陸衍:“陸先生,這次多虧了你提供的線索和及時行動。看來,那張給你的死亡預告,可以作廢了?!彼D了頓,補充道,“關于李斌的審訊會立刻進行,我們需要他詳細的作案動機和過程。也希望陸先生能配合我們完成后續(xù)的報告。”
他的語氣公事公辦,聽不出破綻。但陸衍敏銳地注意到,趙偉在說“死亡預告可以作廢”時,眼神似乎微微閃爍了一下。
“當然?!标懷芷届o地回答。
就在這時,趙偉身旁的新人警察拿著一個正在震動的手機,急匆匆地跑過來,臉色有些怪異:“趙支隊,電話……是……是康禾醫(yī)療中心那邊打來的,找……找陸先生。”
康禾醫(yī)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