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寶玉來了啊。什么時候來的?為兄方才忙的緊,竟沒看到。許久未見,又長大了啊,多大了?”
賈惜春皺皺鼻子,不愿見哥哥這樣的尷尬,替寶玉答了話:“過年時剛見著沒幾個月,六哥竟忘了不成,寶玉哥哥今年十六了?!?/p>
賈瓊一瞪眼:“不小了,怎地還這么的不懂事?自家的大伯沒了,吊唁你都不來,你是找著被打屁股了吧?!?/p>
說來也怪,寶玉進屋后第一眼就瞧見了這位賈瓊,頓時渾身便不自在起來,說不出來的哪里怪,直覺并不是除夕時在老太太屋中見到過的那位一般,心中一直發(fā)毛。
又被他的眼睛一瞪,更是慌亂,腿一軟就給跪下了,嘴角一咧哇哇哇的哭了出來。
惜春一跺腳,過去就想攙起寶玉,想趕緊哄他莫哭。
剛走兩步,賈環(huán)被賈瓊一掐,頓時喊了起來:“孝子侄舉哀!”
屋內(nèi)守靈值差的人燒紙獻香嗚嗚啞啞哭成了一片好不熱鬧,惜春咧著嘴回了屏風(fēng)后干嚎。
賈環(huán)溜出去命人放炮,三聲追魂炮響,更顯悲氛,哎呀了一聲也覺得是少了嗩吶的追魂。
他也有跟隨的,是他親舅舅趙國基,過去問舅舅:“京城里哪有好的鼓樂班子?”
趙國基想了想有了主意:“素來京城東富西貴南貧北賤,鼓樂班子都是賤籍下九流,想來都在北城,去那打聽錯不了?!?/p>
賈環(huán)大喜:“把香給我,舅舅快去找一個。。。不,找兩個班子回來,日夜輪替著奏樂?!?/p>
趙國基略略皺眉:“如今是國喪,不許動響器,這樣是不是易讓人說嘴?”
“切!你瞧著吧,那鳳凰過會兒就要去找戲班子了,一準是琪官那個班子。舅舅你說,是唱戲的罪過大,還是鼓樂班子的罪過大?”
禁宴樂婚嫁,這樂字指的便是優(yōu)伶娼樂,那邊天家辦喪事,你躲在家里或是勾欄接著奏樂接著舞,白事主家不辦你辦誰。
賈環(huán)有主意:“禁的了活人,能禁的了死人?我只找吹鼓手,這不算違禁吧。”
趙國基點了點頭:“倒也是??墒?。。。戲班子?”
“你操那心作甚?!辟Z環(huán)撇撇嘴:“我算看出來了,就這位瓊老六,絕對是個坑死人不償命的主。瞧著吧,寶。。。那傻小子一準入坑,還是他自己跳進去的,攔都攔不住。”
趙國基噗嗤一笑,也覺得賈環(huán)說的對,替別人操這心做什么,先去掙錢才是。
“那得嘞,讓小廝放炮,別崩著你,我去去就回?!?/p>
“好好談價啊?!?/p>
“錯不了!”
甥舅二人怎生談價未知,賈寶玉卻在緩過神之后,期期艾艾的與賈瓊“談價”。
“我認識一個朋友,叫琪官,他有一個班子,經(jīng)常給王公家唱堂會,規(guī)矩禮制都懂,戲也好?!?/p>
“不行不行,國喪期間不能動響器,一旦讓外人得知了,豈不是全家都有了欺君之罪。”
賈瓊真如賈環(huán)說的一般,對賈寶玉開始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