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麻豆倌緩緩醒了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河邊的草叢里,身上濕漉漉的,還散發(fā)著河水的腥味。他的衣服破破爛爛,沾滿了水草和淤泥。他摸了摸胸口,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胸口竟然沒有傷口,也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心中暗自慶幸,便起身回家了。
然而,沒過幾天,麻豆倌就感覺心口隱隱作痛。一開始,他并沒有在意,以為只是干活累著了,休息幾天就會好??墒牵弁磪s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難以忍受。他撩開衣服一看,只見胸口出現(xiàn)了一個紅點,紅點如同一顆邪惡的種子,在他的皮膚上迅速生長。沒過多久,紅點便一天天擴大,最后竟變成了一個洞,前后透亮,甚至能看見里面跳動的心臟和流淌的血液。麻豆倌驚恐萬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可是,那恐怖的傷口依然存在,而且還在不斷地滲出血絲。
他四處求醫(yī),看遍了遠(yuǎn)近所有的郎中,吃了無數(shù)名貴的藥物,可傷情卻不見一點好轉(zhuǎn)。那些郎中們看著他的傷口,都紛紛搖頭,面露難色,沒有人知道這是什么病癥,也沒有人能治好他的傷。麻豆倌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仿佛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淵
。
麻豆倌望著銅鏡中自己那日漸憔悴、毫無血色的面容,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絕望。胸口那個駭人的傷口,如同一朵邪惡綻放的死亡之花,正無情地吞噬著他的生機。
起初,他還心存僥幸,覺得不過是偶爾的疼痛,或許休息幾日便會自行好轉(zhuǎn)??呻S著時間的推移,那疼痛如附骨之蛆,愈發(fā)劇烈,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著他的內(nèi)臟。他常常在睡夢中被痛醒,冷汗?jié)裢噶吮蝗?,整個人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為了治愈這可怕的傷口,麻豆倌拖著虛弱的身體,四處求醫(yī)。他訪遍了湖州城內(nèi)外所有有名的郎中,甚至不惜花費重金,從遠(yuǎn)方請來所謂的神醫(yī)。然而,面對他的傷口,這些平日里自詡醫(yī)術(shù)高明的醫(yī)者們,卻一個個束手無策,只能無奈地?fù)u頭嘆息,開些不痛不癢的藥方,試圖緩解他的痛苦,卻對那傷口毫無辦法。
每一次求醫(yī),麻豆倌都滿懷希望,期待著能有一位神醫(yī)妙手回春,將他從這無盡的痛苦中解救出來。可每一次,他都只能帶著更深的絕望和無助回家。那些郎中們的搖頭和嘆息,如同一聲聲喪鐘,在他耳邊回蕩,宣告著他的生命正在逐漸走向盡頭。
就在麻豆倌幾乎陷入絕境之時,湖州城里來了一個云游的老道士。老道士仙風(fēng)道骨,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世間萬物。麻豆倌聽聞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將老道士請到家中。
老道士仔細(xì)查看了麻豆倌的傷口,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他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你這是中了陰槍,此乃陰傷,陽世間無藥可治。”
麻豆倌聽到這句話,如遭雷擊,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他的眼神瞬間黯淡無光,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
“難道我真的沒救了嗎?”
麻豆倌絕望地喃喃自語,淚水奪眶而出。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助和恐懼,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顯得格外凄涼。
老道士看著麻豆倌,眼中露出一絲憐憫,但也無能為力。他只能無奈地說道:“這是你與惡鬼的糾葛,種下的因,如今只能承受這惡果。”
說罷,老道士留下一聲嘆息,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麻豆倌獨自在房間里,沉浸在絕望的深淵中,無法自拔
。
一天晚上,黑風(fēng)驟起,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卷入無盡的黑暗深淵??耧L(fēng)呼嘯著,吹得門窗哐當(dāng)作響,樹枝在風(fēng)中瘋狂搖曳,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無數(shù)只扭曲的手在掙扎。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兩個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麻豆倌的家門前,正是黑白無常。
他們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猶如鬼魅一般。白無常身著白色長袍,頭戴一頂高高的白色帽子,帽子上寫著
“一見生財”
四個血紅大字,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黑無常則穿著黑色長袍,面容冷峻,黑色的帽子上寫著
“天下太平”,聲音低沉而冰冷,讓人不寒而栗。他們的出現(xiàn),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黑白無常不容分說,手中的鐵鏈如靈蛇般迅速飛出,精準(zhǔn)地套在了麻豆倌的脖子上。麻豆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毫無力氣。他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發(fā)不出一絲聲音,只能任由黑白無常拉著他往外走。
麻豆倌無奈,只能腳步虛浮地跟著黑白無常一路前行。他們翻過了一座又一座陡峭的山峰,山峰上怪石嶙峋,荊棘叢生,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渡過了一條又一條湍急的河流,河水冰冷刺骨,仿佛無數(shù)根針在扎著他的身體。走了很久很久,麻豆倌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jīng)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終于,他們來到了一條黑浪翻滾的大河前。
這條大河波濤洶涌,黑色的浪花高高涌起,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河上有一座石頭橋,橋身古老而破舊,散發(fā)著陰森的氣息。橋的那面是一座陰森森的宮殿,宮殿的大門緊閉,門上刻著猙獰的鬼臉,讓人望而生畏。麻豆倌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奈何橋和陰曹地府了。過了奈何橋,就意味著陰陽兩隔,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麻豆倌跟著黑白無常一步一回頭地過了奈何橋,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他的眼睛里滿是不舍和留戀,望著陽間的方向,心中想著自己曾經(jīng)的生活,悔恨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走進(jìn)了陰曹地府,地府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息,四周的墻壁上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他們左拐右拐,在迷宮般的地府中穿梭,終于來到了閻王的大堂上。
麻豆倌雙腿一軟,“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高高在上的閻王,只見閻王身著黑色長袍,上面繡著金色的符文,散發(fā)著威嚴(yán)的氣息。閻王的臉龐冷峻而嚴(yán)肅,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視。他的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生死簿,仿佛掌握著世間萬物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