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的眼角眉梢竟漫開點(diǎn)極淡的笑意,似乎看穿了云熙的小心思。
來到侯府,崔云熙和阿雙給景寧侯恭敬上了柱香,便跟著下人來到客房。
躺下的那一刻,云熙長舒了口氣,這一個(gè)月,發(fā)生了太多事。
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而是落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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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jīng)深了。
千里之外的皇城,御書房里只點(diǎn)著三盞羊角燈,昏黃的光裹著沉木香氣,在梁下慢悠悠地打著旋兒。
蕭賀夜伏在案前,右手捏著的朱筆懸了片刻,終于在奏折末尾落下個(gè)利落的“準(zhǔn)”字。
案幾上的那碗蓮子羹早涼透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今日宮女整出的兩幅畫卷之上。
他解開系著畫軸的明黃絲帶,嘩啦一聲展開。
盡管已不是第一次見,但蕭賀夜的呼吸仍是漏了半拍。
一身戎裝,騎在雪獅子馬上,身后是綿延的烽火臺——
那是他二十一歲打的北地之戰(zhàn),也是他的成名之戰(zhàn)。正是那年,他率領(lǐng)八萬將士,殲滅邊境二十余萬精兵,才真正入了先帝的眼。
他指尖輕輕撫過畫中自己手上的淺疤,那道疤是當(dāng)年被箭頭劃的,那小丫頭竟連疤痕的弧度都畫得分毫不差。
另一幅則更添幾分情趣,是他與一個(gè)小丫頭對弈之景。
他把畫重新卷好,放回案角,伸手去夠下一本奏折時(sh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竟笑了——
嘴角還僵著點(diǎn)暖意。
“聽說云熙姑娘那夜是對著燭火畫了半宿,只是奴才一直沒瞧見畫,原來……竟藏在這斗柜里頭了?!辈倘穆曇暨m時(shí)響起眉眼也帶著幾分笑意,“奴才瞧著,畫中陛下當(dāng)真神武睿智,和真人一般無二?!?/p>
“去,叫人裱起來?!笔捹R夜吩咐下去?!白?,擺架廣樂殿,孤許久,未喝她做的羹湯了?!?/p>
蕭賀夜的聲音不大,卻讓殿內(nèi)伺候的人都聽出了話中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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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恭迎陛下。”
崔南姝雖托太后的洪福,解禁足已經(jīng)三日了,但陛下始終沒來廣樂殿。
這回,得見圣上,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蕭賀夜卻沒看她,徑直走到貴妃榻上躺下,閉眼捻著腕間珠串。
“孤想廣樂殿的羹湯了,讓廚娘去準(zhǔn)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