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90章 系統(tǒng)絕唱（第1頁）

倒計時還剩二十三秒。

程知遙的手沒松。啟動鍵已經(jīng)按下去了，系統(tǒng)也說了“保重”，可她還是死死壓著那兩個凹槽，好像只要不撒手，倉仔就還能聽見她說話。

空氣里嗡了一聲。

頭頂?shù)牧芽p突然裂得更大，主控臺邊緣開始掉渣，一塊鋼板砸在她腳邊，彈起的碎片劃破了她的手臂。血順著工裝褲流下來，在靴筒上洇出一片暗紅。

她沒動。

耳邊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沒有提示音，沒有吐槽，連呼吸聲都像是被吸走了。以前總覺得這系統(tǒng)吵得要命，現(xiàn)在它真閉嘴了，她反而覺得耳朵發(fā)空。

“行吧?！彼吐曊f，“你終于清凈了?！?/p>

話剛說完，空中突然亮了起來。

不是燈光，也不是爆炸前的閃光。是一大片像素塊憑空浮現(xiàn)，密密麻麻地拼在一起，最后組成了一個三米高的小熊輪廓。它張著兩只短胳膊，像在擁抱什么，又像只是站那兒傻笑。

那是倉仔的樣子。

所有她囤過的物資——防曬霜瓶子、壓縮餅干包裝、磁核礦粉罐子、陳鐵給的拉環(huán)、汐月送的珍珠密鑰殘片……全都從倉庫里被抽出來，漂浮在半空中，組成這只像素熊的每一寸身體。

它不會動，也不會說話。但它就在那兒，擋在她和崩塌的空間之間。

“你搞這么大陣仗干嘛?！彼读讼伦旖?，“搞得我還以為你要復(fù)活?！?/p>

沒人回應(yīng)。

她抬手抹了把臉，眼鏡片上有血有灰。摘下來擦了擦，重新戴上。視野清晰了一點。主控臺中央有個圓形接口，邊緣刻著星軌圖紋，那是母親吊墜的形狀。

她解下脖子上的吊墜。金屬鏈已經(jīng)斷了兩節(jié)，鏡面也裂了縫。這是她從小戴到大的東西，最后一次見母親那天，她親手給她戴上的。

現(xiàn)在她把它按進了接口。

咔的一聲。

整個平臺震了一下。空中那道像素熊忽然閃了閃，然后緩緩散開，變成無數(shù)光點，順著吊墜流入控制臺。爆破倒計時跳到了**20**。

系統(tǒng)提示欄彈出一行字：【時空錨點已鎖定，能量聚焦完成，反物質(zhì)爆破不可逆?！?/p>

她松了口氣。

轉(zhuǎn)頭看向平臺邊緣。

姜明川的殘影還在那兒，但已經(jīng)快看不清了。整個人像是被風(fēng)吹薄的紙片，邊緣都在碎裂。他站在那里，右手抬起，三根手指輕輕敲了下太陽穴。

她認得這個動作。

是他們第一次搭檔執(zhí)行任務(wù)時定的暗號。意思是：我看到了，別慌。

她沒說話，只是把手貼在胸口。那里還有點溫熱，是系統(tǒng)最后殘留的能量?，F(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但她還想留一會兒。

“我知道你在?！彼f。

殘影沒動。但他點了點頭。

然后他的身體開始分解，一粒一粒地化成光點，順著空氣飄走。最后只剩下一枚破損的機械義眼，卡在平臺邊緣的裂縫里，鏡頭朝上，映著她站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