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5章 時空坐標（第1頁）

程知遙沒動。

那雙紅眼還在蒸汽里浮著，像兩盞不會閃爍的路燈。她能感覺到背后的壓迫感越來越重，空氣像是被抽走了一半，耳朵嗡嗡作響，左臂上的蝶形紋燙得像是要從皮肉里鉆出來。

但她還是沒回頭。

匕首橫在身前，刀刃上那團酸性糊糊還在冒白煙，味道刺鼻。她左手慢慢松開吊墜，指尖滑向背包夾層——那里藏著一塊從疤面殘骸上撬下來的青銅碎片，邊緣鋸齒狀，摸上去扎手。

“你說核心在我背后……”她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像是自言自語，“可你到現(xiàn)在都沒動手。你在等什么？等我先瘋？”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猛地轉(zhuǎn)身，不是沖著紅眼，而是反手將羅盤碎片狠狠插進黏液連接控制臺的部位。

嘶——！

一聲尖銳到不像生物能發(fā)出的聲音炸開，黏液劇烈收縮，像被潑了強酸的蛞蝓，整片黑膜開始起泡、塌陷。控制臺表面終于露出一塊三角形凹槽，邊緣刻著細密的符文，正微微發(fā)藍光。

她喘了口氣，手指一抖，把碎片拔出來一點，又往下一劃。

這次沒那么順利。黏液像是學乖了，斷口處迅速涌出新的組織，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靠，還會進化？”她罵了一句，額頭已經(jīng)見汗。

就在這時，羅盤背面那枚觀星庭徽記突然發(fā)燙，一道光束從裂痕中射出，在空中拼出一個模糊人影。

姜明川。

他穿著研究員制服，左眼的位置空著，機械義眼還沒裝上。影像斷斷續(xù)續(xù)，說話像卡帶的老錄音機。

“異形通過錨點滲透……它們不是入侵者?！彼D了一下，嘴角扯出個苦笑，“它們是……被放進來的人類殘影?！?/p>

話沒說完，圖像扭曲了一下，直接消失。

程知遙愣住。

“人類殘影？所以那些玩意兒……以前也是穿越者？”

她還想再試一次，結(jié)果剛把碎片往上抬，腳邊冰面突然震動。

低頭一看，疤面的殘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開始重組。冷卻液混合著黏液，像水泥一樣裹住斷裂的機械臂，新長出來的手指關節(jié)發(fā)出咔咔的響聲。他的腹部屏幕亮了，但顯示的不再是亂碼，而是一串不斷跳動的數(shù)字：36。8972…14。0031…

坐標？

她還沒反應過來，擴音器里傳出聲音：

“將欲歙之，必故張之?！?/p>

她瞳孔一縮。

這是《道德經(jīng)》第三十六章的內(nèi)容。老陀螺報價時最愛用這一句。

可這聲音……一半是疤面的電音雜訊，另一半，卻是姜明川的聲線。

“你還記得老陀螺怎么報價的嗎？”她忽然開口，語氣平靜得不像話，“《道德經(jīng)》第三十六章：‘將欲歙之，必故張之’……你當時笑得像個活人?！?/p>

機械軀體的動作頓了一下。

屏幕上的數(shù)字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