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路不好走,荊棘密布,會割裂自己,亦會刺傷同行路人。
前世里秦府秦仲一房,最終受她拖累不輕,丟官的丟官,發(fā)配的發(fā)配,亂嫁的亂嫁,怎生的悲涼。
“好!”舜鈺心生凄楚。
秦仲不知她為何順從了,也不想去深究,只松口氣,斟酌半會兒,才從袖籠里掏出枚墨玉扳指來。
“秦伯伯從哪里得來的?”舜鈺抖著手接過,簡直不敢置信,她以為今生是再也無緣見這物件。
秦仲避重就輕,只關切地叮囑:“原就是你家的東西,現(xiàn)總算是物歸原主??梢氖掌穑俳o旁人窺見惹來事端?!?/p>
見舜鈺又驚又喜,眼睫濕漉漉的可憐,笑著欲要安撫她,卻聽外頭廝急急來稟,秦老爺子喚二老爺去書房話。
巧著肖嬤嬤也端了煎好的藥湯來,他接過查看湯色,囑咐去煎半刻再來,這才起身離開。
秦硯昭昨宿醉,至晌午才起,去給祖父問安,巧著父親也在。
秦老太爺來了興致,命丫鬟取來茶吊子,烹了年時收的雪水,斟三碗滾滾的湄潭翠芽茶。
聽孫兒還未用飯,又讓端來幾碟綠豆棗泥糕、果餡蒸酥等點心。三人邊吃茶邊聊談,秦仲起舜鈺翰林大考失利,又染上傷寒,過幾日身子康復就要回肅州去,秦硯昭這才曉得。
秦老太爺直搖頭深嘆可惜,父親的態(tài)度更讓人玩味,言語里,倒是有幾許如釋重負。
待他從翰墨院走回玄機院,一路邊走邊想,忽近一處院落,聽青墻灰瓦內(nèi)有女子笑聲,抬眼看,高高放著一只大燕子,晃晃蕩蕩的飄搖,靜聽聲,是妹妹翦云同堂妹綰晴在放風箏。
忽得想起前世,也是在這里,大燕子風箏掉落在墻外,門便“吱嘎”一響,跑出來個穿楊妃色花衫銀絹裙的女孩兒,紅嘴抿著從他目下去撿,粉白白的樣子,哪像個伺候饒丫頭呢,更似朵被精心呵護的香花。
后來才曉得他直覺果然沒出錯,是田尚書府嬌貴的九姐,只是犯了事被父親救下,藏匿在母親身邊。
進了玄機院,腳步不由已的朝西廂房去,站在簾子前還是躊躇,心里拉扯幾番終放棄,待轉身走開,門簾子卻突的一掀,外的人里的人俱唬了一跳。
是肖嬤嬤端著藥湯碗出來,忙陪笑問:“三爺在這站多久了?絹荷也不曉得去哪躲懶,我這就去通稟。”
“不用!”硯昭凜著臉,語氣淡淡地,抬起腳便跨進檻去,門簾子撲簇一聲,把肖嬤嬤阻在了外面。
舜鈺蜷在褥子里,已聽得外頭動靜,曉得是秦硯昭進來,想裝睡混過去,又覺著不妥,只得拿過帕子抹了下眼睫,爬起了身,半倚靠墊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