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呢,他身子突得不穩(wěn)當(dāng),腳底不聽使喚的往前打滑岔去,只聽“哎喲“一聲喚,又是“咕咚”一聲跌,摔了個大馬趴。
倒底有些重量,引得一攤泥水濺散開來,飛上他臉頰幾痕。
舜鈺愣了愣,忍不住捂嘴“噗哧”一笑,笑過又覺不厚道,想想,抿著嘴從袖籠里取出條帕子,遞給他。
傅衡自個也笑了,大咧咧爬起來查看,襕衫各處沾了大團(tuán)的泥漬,擺擺手也不接帕子,只道自個有,不好弄污她的。
這個人,雖不若張步巖精明,性子卻厚道,胸懷也寬廣,還有幅熱心腸,若翦云與他。。。。。。。
舜鈺暗搖頭,才初初一面,她不能妄自判斷,還待多接觸才是,不過,想到與他同個齋舍,莫名還是松口氣。
似想起什么,她望望傅衡頗寬的脊背:“聽聞齋舍三人一間,除你我二人外,另一個你可知來歷?”
傅衡恐再跌跤,也走在夾道中央,舜鈺的前面。
聽她問起,提高嗓門道:“那監(jiān)生同你一般,也是新入學(xué)的,名喚馮雙林,字永亭,長得忒俊。。。。。?!?/p>
了大半句,猛得頓住,回頭把舜鈺打量。
舜鈺正專心走路,一腦門差點(diǎn)撞上,抬眼見他目不轉(zhuǎn)睛只把自已瞧,有些好笑,撇撇嘴:“你不好好走路,突然把我看作甚?!贝咧熳?。
傅衡撓撓頭邊走邊笑:“你同永亭皆眉清目秀,粉面朱唇的,整個國子監(jiān)再尋不出第三個來,你我可是好福氣。不過晌午時聽聞,永亭翰林大考拔得籌頭,給的齋舍也是最好的甲字一號,卻不肯宿,不知怎么想法,非要換至后面來。你一定會問,我怎不直接問他,搭過支言片語,卻是個不愛吭聲的,不若你我性子契合。。。。。。。”
他嘀嘀咕咕個不停,舜鈺聰穎,瞬時聽出玄機(jī)來。
齋舍分配好壞,原來是同翰林大考等級有勾連呢,等級高的在前頭宿的安逸舒服,差的則在后面苦其心志。
她迅速懂得馮雙林為何換至后面來宿,皆是有秘密在身的人啊,混在傻子堆里,自然比在人精群里,要活的長久。
“嗚。。。。。。嗚!”秦興開始抹淚,抽抽噎噎地,著實(shí)唬了舜鈺一跳。
她于前二刻時,隨傅衡進(jìn)入丁字十六號齋舍,馮雙林正倚在床上看書,二人見禮寒暄,果然他不茍言笑,只簡單嗯啊兩聲,就不愿再多費(fèi)口舌。
后大抵嫌棄傅衡話多,索性胳臂夾一卷《程墨前選》出門,不曉得哪里去了。
趁四下無人,她遂叫過秦興,才沒兩句,這廝竟然哭起來。
舜鈺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睬不勸,任他傷心去。
方才一路走來疲累,腿腳松軟,口舌更生煙。
喚梅遜也不見人,只得自已起來,拿了碗欲去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