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看膩味,今是梅遜吵著要。。。。。。!”秦興邊自清,邊猶猶豫豫從懷里剛抽出,哪想就被主子不耐煩地,一把奪了去,但見他胡亂翻了翻,揀了張“嘶啦”扯下來,再把書丟還給他。
這是要鬧哪樣?秦興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自然也不敢問,只緊跟在后,又走一射之地,逶迤進了翦云的院落。
門前只有巧杏坐在臺磯上,愁眉苦臉托著腮發(fā)呆,見著舜鈺帶秦興過來,嚇得忙蹲身站起來攔阻,卻聽舜鈺道:“我進去幾句就走。”
也無需她通傳,徑自打簾進得房去。
翦云的房間,前一世的舜鈺,常尋了借口去,每趟來,桌上總會備下雪花茯苓餅、柳葉糖、酥油泡螺各樣茶果甜食,兩人喝茶吃點心,或一起做針黹,下棋,彈曲子,即便什么也不做,些女兒心事也能嘀咕一下午,彼此真心實意的很。
而現(xiàn)今,房里擺設(shè)依舊如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那個坐在束腰梅花凳上,正低頭縫香囊的五姑娘,卻陌生的一如頭一回見。
聽到簾上縫的珠串子撲簇簇作響,她抬頭瞧來的是誰,反被唬了一跳,臉上顯幾許慌張及羞怯。
舜鈺原本滿腔的惱怒,忽兒如煙消云散了。
翦云臉臘黃黃的,眼睛黯然無甚神彩,她何時竟形銷骨瘦成這副樣子了,元宵在煙水橋見她時,粉紅嫩面,還好好的。
“你沒好好吃飯么?臉都尖了?!痹傺b不出往日冷淡疏離的態(tài),話里掩不住的擔(dān)心。
翦云低著頭不吭聲兒。
“你怎沒來煙水橋?卻讓綰晴來了?”舜鈺又問,聲音溫和且低軟。
淚水一滴一滴,打在攥緊帕子的手背上,成了水窩窩。
舜鈺輕輕嘆息,半晌才苦笑問:“我們在秦府里,面沒見過幾趟,連話也極短,你怎會歡喜我,又歡喜我什么?”
翦云鼓起勇氣抬頭,白面朱唇的如畫少年郎,被窗外婆娑的樹影,給半側(cè)身體打了暗光,不曉可是錯覺,他此時憐憫又愛惜的看她,耐性十足等著她回話。
這樣的少年郎本就極易打動女孩芳心啊。
她哪會那么膚淺,家中幾個哥哥都俊逸。
歡喜他原自元宵那日戲宴,燈謎猜不出,得不得金裸子倒是其次,長輩及姐妹們?nèi)⌒ψ顏G顏面。
她不聰穎,性子安靜,臉皮卻最薄!
這來自肅州的表哥,可能耐,還好脾氣的幫她猜了數(shù)個謎面,得了不少金裸子,直至老太爺都看不下去。
他雖然肅著臉兒,頗為難收下她縫的荷包,心里卻明白,是不忍她難堪呢。
素日偶爾巧遇或見了,總生疏的同她保持距離,可隱隱又發(fā)覺,他其實并不厭她。
不厭她,也不喜她,她其實心里明鏡的很。
即便如此,還是把芳心暗渡拋許,收也收不回,把自已熬煎的,如朵未綻放就凋零的春花。
“若能的清楚,反而容易了不是。”她反問,語調(diào)不出的落寞。
舜鈺默了少頃,忽得一咬牙,把從春畫冊里撕下的那一頁,攤她眼面前:“你仔細看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