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不敢相信問:“鳳九同我置許多日氣就是為了這個?”
“才不是。”是也不承認。
有些不自然,舜鈺索性夾了一筷子炒嫩雞脯肉,酸酸辣辣的,只覺甚對味口,忍不住又夾了一筷子。
吃了半碗飯,又喝了碗湯,這才放下筷著,只道飽了。
傅衡看舜鈺方才吃的香甜,此時竟又有些餓了,索性就著他吃剩的半碗飯,混著鮮魚湯,稀里呼哩到吃了個底朝。
舜鈺抿著嘴兒樂,這人真是大大咧咧慣了,一點都不講究,遂取笑他:“你好歹也是個官家少爺,吃人家的剩飯,講出去可不體面?!?/p>
傅衡不以為意道:“這有甚么,我老爹還經(jīng)常吃我娘的剩飯哩?!?/p>
起這個,他朝舜鈺笑問:“上趟不曾親眼見你六表妹,何時能再見一面哩?”。
果是飽暖思銀欲呢!
舜鈺瞪他一眼,嗔怪道:“閨閣深養(yǎng)的好人家女兒,重在恪禮守節(jié),名譽最是重要,豈能隨便與陌生男子見面,上趟是我欠考慮,后被姨母好生一通責(zé)罵,可再不敢做這種事。”
頓了頓繼續(xù)道:“那種姐與書生幽會私奔的戲碼,譬如崔鶯鶯與張生、杜麗娘與柳夢梅等,到底是戲文,若在現(xiàn)世豈不被吐沫星兒淹死,卻當不成真的?!?/p>
傅衡曉得是這個理,卻也惆悵起來,同她推心置腹道:“不瞞鳳九,近日里無論是論判詔誥表,還是做經(jīng)吏策,自感總心有余力不足,明年春闈科考,亦是有自知之明,若會試再不過,日后官途甚微,我想將此與你那六表妹表明,若她富貴能享,清貧能當,傅衡這輩子便只與她鶼鰈情深?!?/p>
舜鈺清肅起臉龐,嗔責(zé)與他:“最聽不得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fēng)的話。還未考你倒先泄氣了!那這數(shù)十年寒窗苦讀又為哪般?你自個想想,即能中得舉人,又比旁人能差得哪里去呢。往年或許欠缺些運氣罷了!現(xiàn)如今毋庸多想旁的,一門心思好生在這里,聽宿儒傳道授業(yè)解惑,明年春闈你定能成的?!?/p>
又嚇唬他道:”我可警醒你,你若喪失斗志不肯安于學(xué),而致春闈名落孫山的話,休想打我云表妹的主意。”
舜鈺一番軟硬皆施,傅衡聽得一字不漏,至此又抖擻精神,重振旗鼓攻于學(xué)業(yè),這已是后話。
舜鈺從馬車上下來,已見秦興在二門前,眼巴巴的苦等。
但見他腰間、手臂還纏著白條子,眼里含著泡淚,見主子過來,忙迎上跪拜。
舜鈺拉他起來只道不必拘禮,再問秦柱喪葬辦的如何,秦興抹干眼淚,鼓噎道:“大夫人在后院僻了間房,遣人布置了,門上掛白布球,柱子用白紙糊上,老爹頭一回穿一身錦緞衣裳,齊整擺進棺材里。前兩日二七,還請了二三個僧人來念經(jīng)拜懺,放過幾串焰炮,算是好生的送走了。”
他嚅嚅道:“老爹的后事秦府替我弄得妥當,瞧著李嬤嬤又成那樣,我也無甚么定要怎樣怎樣的心。那日爺從我家走后,老爹囑咐過,要我好生伺候、保護著爺。如今秦興就聽從爺?shù)陌才牛^無二話。”
舜鈺拍拍他的肩膀,心里也酸楚,勉力笑道:“放心,此后你就在我身邊侍應(yīng),只要我有粥吃,絕計不會少你這口的。”
秦興自不勝感激,略躊躇了會低:“我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舜鈺讓他盡管來,他才心翼翼道:”那日衙府的仵作,問我討要老爹的酒罐,聽講肚里有什么毒物,我把所有罐子都尋了出來,就缺三爺送的那個雕花燒窯酒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