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月的地獄特訓(xùn),讓凌羽真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形精瘦卻線條凌厲如刀鋒,原本就沉靜的眼眸此刻更是深邃如古井,仿佛能吸納一切光線,卻又在深處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他站在山頂空地,迎著初升的朝陽,進(jìn)行著每日例行的基礎(chǔ)揮拍,動作簡潔、高效,每一拍都帶著破空之聲,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三船入道如同磐石般坐在那塊他常坐的巨石上,手里拎著那個臟兮兮的酒葫蘆,渾濁的眼睛看著凌羽真的動作,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如同刀刻斧鑿般的嚴(yán)厲表情。
“小子!”三船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過來!”
凌羽真收拍,氣息平穩(wěn)地走到三船面前,微微躬身:“三船教練。”
三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從鼻孔里哼出一聲:“磨蹭了幾個月,總算有點人樣了。身上的奶腥味淡了點。”他頓了頓,語氣依舊粗魯,“收拾你的破爛,滾下山去吧。這里的‘游戲’,你暫時通關(guān)了?!?/p>
凌羽真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刻動身。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卻無比鄭重地看著三船入道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幾個月來,這位看似粗暴殘酷的老人,用最極端的方式,將他這把鈍刀磨礪得寒光四射。那些怒吼、那些看似無理的折磨、那些隱藏在危險邊緣的無聲守護(hù)……他都懂。
“三船教練,”凌羽真的聲音清晰而誠懇,“這段時間,承蒙您的指導(dǎo)。非常感謝?!?/p>
三船入道似乎愣了一下,隨即不耐煩地?fù)]揮手:“少來這套酸溜溜的!老子沒空聽你廢話!趕緊滾蛋!”
凌羽真沒有在意他的態(tài)度,繼續(xù)說道:“您的訓(xùn)練,讓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網(wǎng)球,什么是超越極限的意志。這份恩情,我不會忘記。”他頓了頓,看著三船手中的酒葫蘆,語氣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溫和,“以后若有機(jī)會,我會帶些更好的酒來看您?!?/p>
這句話很輕,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三船入道那顆被歲月和酒精浸泡得堅硬如鐵的心湖深處。他握著酒葫蘆的手幾不可察地緊了一下,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波動。他帶過無數(shù)天賦異稟的刺頭,聽過各種感恩戴德或怨聲載道的話,但像凌羽真這樣,平靜、真誠,甚至帶著點“以后給你帶酒”這種樸實承諾的告別,還是頭一遭。
這臭小子……三船在心里罵了一句,但臉上那刀刻般的線條,似乎有那么一瞬間,柔和了微不足道的一絲。他猛地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用更響亮的吼聲掩蓋了那一瞬間的失態(tài):“啰嗦!老子缺你這口酒嗎?!快滾!別在這兒礙眼!山下那群軟腳蝦,還等著你去收拾呢!”
凌羽真看著三船故作兇狠的樣子,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再次鄭重地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身,背起那個裝著幾件破爛衣物和磨損球拍的行囊,邁步走向下山的小徑。他的步伐沉穩(wěn)有力,背影在朝陽下拉得筆直,充滿了力量感。
三船入道看著那個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山路的拐角。他獨自坐在巨石上,又灌了一口酒,望著云海翻騰的遠(yuǎn)方,許久,才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沙啞地嘟囔了一句:“……還算是個有點良心的小鬼。”
凌羽真沒有停留,徑直回到了U-17訓(xùn)練營的宿舍區(qū)。數(shù)月未歸,這里依舊喧囂,但看他的目光卻多了許多敬畏和探究。他無視這些目光,先痛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洗去一身風(fēng)塵和汗?jié)n,換上了干凈的冰帝隊服。鏡中的少年,眼神銳利,氣質(zhì)沉凝,與數(shù)月前相比,已然脫胎換骨。
做完這一切,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通訊設(shè)備,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邊傳來一個華麗而帶著一絲傲然的聲音:“啊嗯?凌羽?你這個不華麗的家伙,總算知道聯(lián)系本大爺了?”
“跡部?!绷栌鹫嫫届o地開口,直接切入正題,“關(guān)東大賽,結(jié)果如何?”他的聲音沉穩(wěn),帶著不容置疑的關(guān)切。
電話那頭的跡部景吾似乎輕笑了一聲:“哼!有本大爺在,冰帝自然是毫無懸念地拿到了關(guān)東大賽的冠軍!雖然過程遇到點小麻煩,青學(xué)的手冢和不二確實有點本事,不過勝利終究屬于冰帝!”他的語氣中帶著帝王般的自信,但隨即又補充道,“你那邊怎么樣了?三船老頭沒把你練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