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榕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精心描繪的眼妝被淚水暈染開,在臉上留下黑色的痕跡。
她向前踉蹌了幾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亂的聲響,“爸,我們是有苦衷的……”
“苦衷?!”老爺子突然暴喝一聲,聲音大得連水晶吊燈都跟著震顫,“什么苦衷能讓你們拋下年僅五歲的兒子?!什么苦衷能讓你們假死二十三年?!
老人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管家連忙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去世了20多年的孩子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一開始是不敢認(rèn)的,可是裴琰一開口他就知道這兩人就是他心中的兩人。
只是裴琰根本就不想認(rèn)他們。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他也不太清楚。
只是替自己的孫子感到不值……感到委屈。
裴琰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溫梨感覺到他的體溫低得嚇人,握著他的手像是握著一塊寒冰。
她悄悄用指尖在他掌心畫圈,試圖給他一些無聲的安慰。
“阿琰……”陳悠榕轉(zhuǎn)向兒子,淚水漣漣,“媽媽對不起你,但是……”
“閉嘴。”裴琰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驟降,“你不配用這個稱呼?!?/p>
他轉(zhuǎn)向父親,眼神銳利如刀,“這么多年你們選擇脫身,選擇另外一個孩子的時候,你們就應(yīng)該知道,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p>
趙一琛就是他心里的一顆刺,拔出來鮮血淋漓,不拔出來的話刺在心上,特別難受。
裴霽清面色灰敗,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國外,也失去了那段記憶,不得不……”
裴琰面無表情的打斷了他的話,“趙先生,陳女士,這是我孩子的滿月宴,不歡迎你們?!?/p>
宴會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裴琰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生生斬斷了裴霽清未說完的解釋。
溫梨感覺到丈夫的手在微微發(fā)抖,她悄悄收緊手指,給他無聲的支持。
“阿琰……”陳悠榕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她顫抖著從手包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你看看這個……這是你五歲生日時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你忘了嗎?”
裴琰的目光在那張照片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開了,眼神冷得像冰,“趙夫人,這種廉價的親情戲碼就免了。你們在國外和養(yǎng)子其樂融融的時候,怎么沒想起這張照片?”
老爺子拄著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憤怒的火光,“保安!把這兩個人給我轟出去!”
幾名黑衣保鏢立刻上前,但裴霽清突然提高聲音,“等等!”
他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份文件,“爸,您先看看這個。當(dāng)年我們是真的遭遇了車禍,醒來時已經(jīng)在國外,記憶全失……直到幾天前才慢慢想起來……”
也許是因為那場車禍,又也許是另外的原因,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兒,那段記憶莫名其妙就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腦子里。
溫梨敏銳地注意到裴琰的身體僵了一下。她輕輕捏了捏他的手,低聲道,“要看看嗎?”
裴琰冷笑一聲,“失憶?怎么會這么巧?這么老套的借口……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們嗎?”
如果真的只是因為失憶,他們又怎么會到國外去,領(lǐng)養(yǎng)了別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