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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周志國的“橄欖枝”（第1頁）

第85章：周志國的“橄欖枝”

周志國辦公室的茶香比往日更濃。林辰剛進門，就被那股醇厚的龍井味裹住了——不是王海濤送的明前茶，是帶著炭火烘焙氣的老茶，杯底沉著幾粒金黃的茶梗，一看就知道是存放了多年的珍品。

“小林坐?！敝苤緡趯挻蟮募t木辦公桌后，手指捏著紫砂壺蓋，慢悠悠地撇去浮沫，“知道你愛喝茶，特意找出來的，86年的龍井，比你歲數(shù)都大?！?/p>

林辰在對面的沙發(fā)坐下，指尖在膝蓋上蜷了蜷。辦公室的陳設和他第一次來時有微妙的不同：墻上多了幅《鏡州全景圖》，紅筆圈出的文化產(chǎn)業(yè)園選址格外刺眼；周志國常穿的灰色夾克換成了深藍色中山裝，領口系得一絲不茍，像在刻意營造某種莊重感。

“周市長找我，是為了產(chǎn)業(yè)園的事？”林辰?jīng)]碰茶杯，目光落在桌角的文件上。那是份《鏡州本土企業(yè)名錄》，李磊的建筑公司被紅筆標了出來，旁邊寫著“可參與”三個字。

周志國笑了，把茶杯推到他面前：“先喝茶，急什么?！彼似鹱约旱谋樱蛄艘豢?，“這茶啊，得慢慢品，就像做事，太急了容易燙嘴?！?/p>

林辰拿起茶杯，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爬上來，卻暖不了心里的寒意?！爸苁虚L要是有話，不妨直說?！?/p>

“爽快?！敝苤緡畔虏璞?，身體往前傾了傾，“產(chǎn)業(yè)園是省級項目，落在鏡州，就得讓鏡州人受益，你說對不對？”他翻開那份名錄，指著李磊的公司，“我侄子李磊，你認識，搞建筑的，雖然主營不是文化，但勝在經(jīng)驗足，在鏡州有根基。讓他參股產(chǎn)業(yè)園，既能保證工程質(zhì)量，又能帶動本地就業(yè)，一舉兩得?！?/p>

林辰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王海濤的公司已經(jīng)在準備投標材料了，劉主任那邊……”

“劉斌那邊我去溝通。”周志國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他想要政績，我給他。只要項目能讓本土企業(yè)主導，我保證，鏡州政府額外再出一千萬配套資金，用于產(chǎn)業(yè)園的綠化和配套設施?！彼⒅殖降难劬Γ澳阍谕莆幕菝窆こ?，不是缺錢嗎？這一千萬里，我可以劃出三百萬給你，?？顚Ｓ?，怎么樣？”

三百萬。林辰的心跳漏了一拍。夠建十個社區(qū)活動中心，夠給全市的社區(qū)圖書館配齊新書，夠讓那些舉著牌子的老人和孩子，在冬天來臨前有個溫暖的去處。這些數(shù)字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

“周市長這是在跟我做交易？”林辰的聲音有點發(fā)緊，杯沿在嘴唇上磕出輕響。

“是合作。”周志國糾正道，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你支持本土企業(yè)，我支持你的惠民工程。宣傳部那些老油條，張濤他們，以后都聽你調(diào)遣。你想搞什么文化活動，批文一路綠燈，這樣的自主權，你在趙立東那里，怕是得不到吧？”

最后那句話像根針，精準地刺在林辰的痛處。他想起張濤每次匯報工作時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想起文件柜里那些被鎖起來的“保密”資料，想起常委會上那些若有若無的排擠——周志國的“自主權”，確實是他眼下最需要的東西。

可李磊的臉突然在他腦子里晃了晃——那個在老劇院工地把玩著手串，說“周市長都點頭了”的年輕人，讓他來建產(chǎn)業(yè)園，和讓王海濤來做，又有什么區(qū)別？不過是換了撥人分贓，遭殃的還是鏡州的文化事業(yè)。

“我需要考慮一下?！绷殖椒畔虏璞?，杯底的茶梗沉在水底，像截沒燒透的木炭。

周志國沒挽留，只是笑了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宣傳部要開項目推進會，到時候你表個態(tài)就行。”他站起身，走到《鏡州全景圖》前，指著產(chǎn)業(yè)園的位置，“小林啊，我在鏡州干了二十年，知道什么對這片土地好。外來的和尚會念經(jīng)，但本土的菩薩才懂香火?！?/p>

走出市政府大樓時，風卷著沙礫打在臉上，有點疼。林辰抬頭看了看天，鉛灰色的云壓得很低，像要下雨的樣子。他給司機打電話，說要去省文化廳送材料，不用等他。

省文化廳的樓梯間比想象中嘈雜。林辰剛走到三樓，就被人拽進了消防通道。劉斌背對著他，望著窗外的腳手架，肩膀繃得像塊石頭。

“周志國找你了？”劉斌的聲音帶著火氣，沒回頭。

林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沒說話。消防栓的鐵皮被太陽曬得發(fā)燙，映出他模糊的影子。

“他給你開什么條件了？三百萬？還是讓張濤給你當狗？”劉斌猛地轉(zhuǎn)過身，眼里的紅血絲像蛛網(wǎng)，“我告訴你林辰，別做夢了！周志國那老狐貍，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他數(shù)錢！他侄子是什么貨色？老劇院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干凈，讓他碰產(chǎn)業(yè)園，你是想讓項目黃了嗎？”

“王海濤就靠譜？”林辰反問，“他的圍標計劃，你看過嗎？”

劉斌的臉白了一下，隨即梗著脖子：“那是為了以防萬一！只要項目拿下來，把錢投進去，誰還在乎過程？你現(xiàn)在跟我談這個，是不是想幫周志國？”他往前湊了一步，唾沫星子濺到林辰臉上，“我警告你，這項目要是黃了，趙部長第一個饒不了你！他在省里受的氣還不夠多嗎？你想讓他因為你，連最后一點面子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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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趙立東。林辰覺得很累，像背著塊浸了水的棉絮，走不動路。他掏出手機，翻出蘇晴昨天發(fā)給他的照片——城郊社區(qū)的老人蹲在墻根下曬太陽，身后是片拆了一半的廢墟，那是規(guī)劃中要建活動中心的地方。

“劉主任，項目是為了什么？”林辰的聲音很輕，“是為了給趙部長攢政績，還是為了讓鏡州有個像樣的文化地標？”

劉斌被問住了，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樓梯間的聲控燈滅了，兩人陷在黑暗里，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粗重的，帶著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