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習(xí)?”李所長冷笑一聲,聲音像冰碴子,“放些亂七八糟的片子嚇唬老百姓,還煽動他們簽字畫押,這叫學(xué)習(xí)?”他揮了揮手,“把那東西收了!誰知道里面存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兩個年輕警察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搶林辰的包。林辰死死抱住,包帶勒得肩膀生疼。拉扯間,筆記本從包里滑了出來,“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發(fā)出“咔嚓”一聲脆響,裂開了一道長長的縫,像道流血的傷口。
李所長撿起帆布包,拉開拉鏈,翻出里面的U盤,揣進(jìn)自己的口袋,拍了拍:“這東西涉嫌傳播不良信息,得帶回所里審查。林鎮(zhèn)長,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些事得跟你好好聊聊?!?/p>
“我是副鎮(zhèn)長,分管治安,你沒權(quán)力抓我?!绷殖降母觳脖灰粋€警察擰得生疼,像要斷了似的,但他死死盯著李所長,眼神里冒著火,“你們不查污染企業(yè),反倒來抓宣傳環(huán)保的人,護(hù)著那些禍害人的廠子,就不怕遭報應(yīng)?”
“少廢話!”李所長推了他一把,林辰踉蹌著后退了兩步,差點(diǎn)摔倒,“妨礙公務(wù),煽動群眾,有的是理由辦你!別給臉不要臉!”
“別抓林鎮(zhèn)長!”周福貴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像頭老黃牛似的撲上去,死死抱住李所長的腿,“要抓抓我!是我讓他來的!跟他沒關(guān)系!”他的老婆子也跟著哭起來,往警察面前一跪:“官爺,放了林鎮(zhèn)長吧,他是好人啊,是來幫我們的……”
其他幾個老人也圍上來,七嘴八舌地求情,有的拉警察的胳膊,有的擋在林辰面前,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手電筒的光胡亂晃動,照在一張張激動而憤怒的臉上。
混亂中,趙磊悄悄擠到林辰身邊,塞給他一個東西,是個小小的錄音筆,還帶著他的體溫:“鎮(zhèn)長,我剛才把他們說的話都錄下來了……”說完,又趕緊退到一邊,假裝勸架。
李所長見人越來越多,而且都是些豁出去的老人,怕鬧大了不好收場,畢竟林辰是副鎮(zhèn)長,真動了手,傳出去不好聽。他狠狠瞪了林辰一眼,眼神像刀子:“今天先放過你,再敢聚眾搞這些歪門邪道,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他從周福貴懷里掙脫出來,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警服,帶著人拿著U盤,罵罵咧咧地走了。警車的引擎聲漸漸遠(yuǎn)去,消失在黑夜里。
曬谷場恢復(fù)了安靜,只有那臺裂了屏的筆記本躺在地上,屏幕還亮著,裂開的縫像只受傷的眼睛,透著股倔強(qiáng)的光。林辰蹲下去,小心翼翼地?fù)炱鸸P記本,摸著裂開的屏幕,心里又酸又澀,卻忽然笑了——剛才混亂中,有十幾個村民悄悄在聯(lián)名信上簽了字,周福貴趁著沒人注意,把信折成小方塊,塞進(jìn)了他的煙袋鍋,還沖林辰使了個眼色,那眼神里有信任,有堅定。
“林鎮(zhèn)長,明天還放不?”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帶著點(diǎn)猶豫,又有點(diǎn)激動。是周福貴的侄子周亮,剛才一直躲在樹后,沒敢出來。
林辰抬頭,看見樹影里站著好幾個年輕身影,都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剛才大概是怕事躲了起來,現(xiàn)在卻都走了出來,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像星星。他舉起手里的筆記本,雖然屏幕裂了,但外殼依舊硬朗:“放!明天換個地方,去山坳里的老窯廠,接著放!只要還有一個人想看,我就放下去!”
老人們也七嘴八舌地說:“對,接著放!我把我那在外打工的兒子叫回來,讓他也看看!”“我去通知鄰村的人,讓他們也來長長見識!”
夜風(fēng)從曬谷場吹過,帶著莊稼的清香,吹散了剛才的緊張和恐懼。林辰看著眼前這些樸實(shí)的村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力量,像有團(tuán)火在燃燒。他知道,銀幕上的真相只是開始,只要大家的心齊了,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沒有護(hù)不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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