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6章 u盤里的黑影（第2頁）

其中一個黑影穿著件深色風(fēng)衣，領(lǐng)口立著——林辰的瞳孔猛地收縮，那件風(fēng)衣，他見過！上周在市政府門口，李建國就穿著這件，袖口還有塊沒洗掉的油漬，是吃飯時灑的醬油。

寫不寫？穿風(fēng)衣的黑影從口袋里掏出張紙，拍在陳陽面前，自愿放棄調(diào)查，簽了字，就讓你走。

陳陽把頭扭到一邊，唾沫星子噴在對方臉上：狗東西！

穿風(fēng)衣的黑影笑了，抬手就給了陳陽一拳。陳陽的臉歪到一邊，嘴角滲出血，卻突然笑起來，聲音嘶?。耗銈兌虏蛔∷腥说淖臁?。。。。。

畫面突然劇烈傾斜，像是攝像頭掉了。林辰看見陳陽被猛地往前一推，身體越過欄桿，像片被狂風(fēng)撕扯的葉子。最后定格的畫面是灰暗的天空，飄著幾縷云，能清晰地聽到陳陽墜樓前的喊聲，帶著風(fēng)聲，卻異常清晰：

林辰會查下去的！

視頻到這里就黑了。

林辰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臺燈的光打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像被劈開的石頭。他反復(fù)播放那段視頻，一遍，兩遍，十遍。。。。。。直到眼睛酸得流出淚，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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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嚎啕大哭，是無聲的流淚，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鍵盤上，暈開一小片水漬。他想起大學(xué)時，陳陽替他打架，被打得鼻青臉腫，還笑著說沒事，我皮厚；想起他婚禮上，陳陽拉著他的手說以后我女兒就叫你干爹；想起小飯館里，他攥著自己的手腕說這些工人比當(dāng)年的我們還難。

原來那句林辰會查下去的，是他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句話。

林辰關(guān)掉視頻，把U盤拔出來，緊緊攥在手心。塑料外殼被體溫焐得發(fā)燙，像陳陽最后殘留的溫度。他起身走到保險柜前，輸入密碼，一聲，柜門彈開。

他把U盤放進去，放在最上層，挨著那份藏在《資本論》里的材料復(fù)印件。關(guān)柜門時，他的目光掃過最底層——那里放著張意外險保單，是昨天剛買的，受益人寫著父母的名字，還有陳陽女兒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查到最后，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但他知道，不能讓陳陽白死，不能讓那句林辰會查下去的變成空談。

保險柜的門緩緩合上，映出他的臉。林辰看著那面模糊的金屬倒影，突然覺得很陌生——那里面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只有一片死寂的冷，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底下卻藏著洶涌的暗流。

窗外的風(fēng)還在刮，梧桐葉拍打著玻璃，像無數(shù)只手在叩門。林辰走到窗邊，撩開條縫往外看，夜色濃稠得像墨，遠處的路燈亮著，像顆顆孤獨的星。

他知道，從今晚起，他不再只是林辰，還是陳陽未竟的那口氣，是那些下崗工人沒說出口的冤，是所有被黑暗吞噬卻不肯屈服的光。

保險柜里的U盤，像顆埋在土里的種子，只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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