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劃破空氣的銳響像道閃電,劈在倉庫凝滯的空氣里。周志國的臉因為暴怒而扭曲,眼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握著刀的手穩(wěn)得可怕——這哪里是情急之下的反撲,分明是蓄謀已久的殺招。
林辰的后背抵在冰冷的鐵柱上,退無可退。他能看見刀刃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也能看見父親撲過來時帶起的風,老人的藍布衫被氣流掀得鼓起,像只護崽的老鳥。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瞬間,一道黑影從倉庫橫梁上躍下,動作快得像只野貓。的一聲脆響,鐵棍精準地磕在匕首側面,巨大的力道讓周志國虎口發(fā)麻,刀掉在地上,在水泥地上滑出老遠。
誰?!周志國踉蹌著后退,看清來人時瞳孔驟縮。
那人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工裝夾克,左臉有道從眉骨延伸到下頜的疤,在昏暗里像條暗紅色的蚯蚓。他手里拄著根磨得發(fā)亮的鐵棍,站姿筆挺得像棵老松——是陳陽的司機老張。
張瘸子?你沒死?馬文濤的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所有人都以為老張在陳陽出事后就卷著錢跑了,有人說他被周志國沉了江,還有人說他回了老家。
老張沒理他,只是轉向林辰,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陳隊說,他沒做完的事,得有人盯著。他的目光掃過林辰,又落在地上的匕首上,這把刀,周志國藏了三年,原先是想給陳隊用的。
林辰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陳陽辦公室的抽屜里,總放著個藥盒,里面裝著治療外傷的藥膏——老張當年替陳陽擋過一鋼管,后背縫了十七針,陳陽總說老張是拿命跟我干。
反了你了!周志國撿起旁邊的鐵鉗,朝著老張的瘸腿砸過去。老張的右腿受過傷,走路總有點跛,這是他最忌諱的事。
老張早有防備,側身躲過的同時,鐵棍橫掃而出,正砸在周志國膝蓋上。的一聲慘叫,周志國抱著腿跪倒在地,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林辰扶住差點摔倒的父親,老人的手抖得厲害,卻還在念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別愣著!老支書突然喊道,他不知什么時候解開了繩子,正拽著旁邊的貨架,辰娃他爸,搭把手!
父親立刻沖過去,兩個老人合力推著銹跡斑斑的鐵架,貨架上的空油桶滾下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一聲,鐵架精準地砸在剛爬起來的李建國身上,把人死死壓在底下。
救命!周局救我!李建國的哭喊聲里帶著哭腔,早沒了平時的囂張。
倉庫里徹底亂成了一鍋粥。青溪鎮(zhèn)的村民們像潮水般涌上來,王大爺舉著鋤頭追得馬文濤繞著柱子跑,李奶奶用拐杖戳著周志國的背,嘴里罵著喪天良的東西,還有人去找繩子,要把剩下的幾個打手捆起來。
偷我家雞的是你吧?一個穿碎花布衫的嬸子揪住馬文濤的耳朵,疼得他嗷嗷叫,2019年清明,你偷了我家準備祭祖的老母雞,還敢否認?
那地是我家傳了三代的!瘸腿的二爺爺用拐杖敲著李建國的胳膊,你強占的時候,就沒想過有今天?
林辰看著這場混亂,突然覺得眼眶發(fā)熱。這些老人平時連殺雞都不敢看,此刻卻像換了個人——他們護的不是自己,是被搶走的地,是被偷走的雞,是被踐踏的公道。
想跑?林辰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瞥見周志國正往倉庫后窗挪,那扇窗常年鎖著,玻璃早就被孩子們用彈弓打碎了。
周志國見被發(fā)現(xiàn),索性破罐子破摔,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就朝林辰扔過去。林辰側身躲過,卻被碎片劃破了胳膊,血珠瞬間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