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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趙立東的力保（第1頁）

第95章：趙立東的力保

省紀(jì)委辦公大樓的走廊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林辰站在書記辦公室門口，皮鞋跟在水磨石地面上蹭出細微的聲響，像根繃緊的弦。已經(jīng)三個小時了，趙立東進去后就沒出來，走廊里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敲在他心上。

手腕上的桃木珠被轉(zhuǎn)得發(fā)燙，那道新裂的縫里似乎還沾著父親的體溫。早上在醫(yī)院，父親攥著他的手不肯放，渾濁的眼睛里全是擔(dān)憂，直到護工說“趙部長來了”，老人才松了些力氣，嘴里反復(fù)念叨著“趙部長是好人”。

林辰知道，父親口中的“好”，不是指官階，是指趙立東身上那股“認死理”的勁——當(dāng)年父親蓋職工宿舍，趙立東還是紀(jì)檢干事，盯著工地查了半個月，愣是把偷換水泥的包工頭送進了局子，臨走時說“蓋房子就是蓋良心，一點假都不能摻”。

辦公室門終于開了。趙立東走出來，深色西裝的肩線挺括，只是領(lǐng)帶松了些，眼底帶著掩不住的疲憊。他看到林辰，沒多說什么，只抬了抬下巴：“跟我來?！?/p>

下樓時，電梯里只有他們兩人。鏡面映出趙立東鬢角的白發(fā)，比上次見面時又多了些。林辰想說點什么，比如“謝謝”，又覺得太輕；想說“給您添麻煩了”，又顯得生分。最后只憋出一句：“趙部長，您……”

“先看這個?！壁w立東從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遞給他。是劉斌的懺悔錄，字跡潦草，紙頁上還有淚痕。林辰快速翻著，里面詳細寫了如何受周志國指使，脅迫他默許圍標(biāo)；如何與王海濤分贓，甚至記著每次轉(zhuǎn)賬的時間和金額。但從頭至尾，沒提趙立東一個字。

“他想保自己，也想保我?！壁w立東望著電梯頂?shù)臒?，聲音很輕，“當(dāng)年是我把他從鄉(xiāng)鎮(zhèn)提拔上來的，他以為把我摘干凈，就能爭取寬大處理。但這沒用——紀(jì)委辦案看證據(jù)，不看人情?！?/p>

電梯“?！钡赝Ｏ?，門緩緩打開。趙立東先走出去，腳步沉穩(wěn)：“我向書記擔(dān)保，你在產(chǎn)業(yè)園項目里沒有利益輸送，只有‘被裹挾的妥協(xié)’?！彼D(zhuǎn)過身，目光落在林辰手腕的桃木珠上，“妥協(xié)不是罪，人在江湖，誰能一點不低頭？但低頭不是跪下，更不是同流合污。你后來砸墻、糾錯、上報問題，這才是關(guān)鍵——這證明你心里的那桿秤，沒歪?！?/p>

林辰的眼眶熱了。這些天他反復(fù)拷問自己，妥協(xié)是不是一種墮落？趙立東的話，像道暖流，沖開了他心里的郁結(jié)。原來真正的干凈，不是從不犯錯，而是錯了之后，有勇氣扳回來。

上車后，趙立東讓司機去醫(yī)院?！叭タ纯茨愀赣H?！彼抵踩珟?，“老人家昨天跑到紀(jì)委門口，這事我聽說了。”

林辰的心揪了一下：“給您添麻煩了?！?/p>

“不麻煩?！壁w立東笑了笑，“我想起我父親，當(dāng)年我查第一個案子，被人威脅要卸我胳膊，老爺子拿著扁擔(dān)在我家門口坐了三宿，說‘誰敢動我兒子，先過我這關(guān)’。”他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天下父親都一樣，護犢子，認死理?！?/p>

醫(yī)院病房里，陽光正好。父親靠在床頭，手里捏著那串桃木珠，正對著陽光看?？吹节w立東，老人眼睛一亮，掙扎著要坐起來，被趙立東按住：“林叔，躺著就行，我來看看您?！?/p>

“趙……趙部長……”父親說話還不利索，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卻執(zhí)意要下床。林辰趕緊扶他坐好，老人抓起桃木珠，用盡力氣往中間掰——那道新裂的縫正好把珠子分成兩半，他把一半塞給趙立東，一半塞給林辰，然后攥著兩人的手，往一起合，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林辰懂了。父親是想讓趙立東看著他，別讓他走歪路。

趙立東把半塊桃木珠揣進西裝內(nèi)袋，那里貼著心口。“林叔放心，”他握住老人的手，掌心粗糙卻溫暖，“我會看著林辰。他要是敢走歪路，不用您說，我第一個不放過他?！?/p>

父親笑了，皺紋里盛著陽光，像朵曬透了的菊花。他松開手，指了指桌上的蘋果，又指了指趙立東，意思是讓他吃。趙立東拿起個蘋果，用水果刀削著皮，果皮連成條長長的線，像根扯不斷的情分。

離開醫(yī)院時，趙立東要去參加鏡州的臨時常委會?！爸苤緡隙〞l(fā)難，你也一起來?！彼麑α殖秸f，“有些場合，躲不如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