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3章 口罩后的眼睛（第1頁）

法院外的長廊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秋日陽光曬熱的塵土氣息。林辰剛走出審判庭，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攥住，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執(zhí)拗。他回頭時，撞進(jìn)一雙熟悉的眼睛——那雙眼在黑色口罩上方亮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眼角微微上挑，和陳陽笑起來時一模一樣。

別聲張?？谡秩藟旱吐曇簦讣獾臎鲆馔高^襯衫袖口滲進(jìn)來。她拽著林辰拐進(jìn)消防通道，樓梯間的聲控?zé)綦S著腳步地亮起，昏黃的光落在她發(fā)梢，沾著點室外帶來的金箔似的陽光。

你是誰？林辰的手按在胸前的警號上，金屬牌的棱角硌著掌心，讓他保持著警惕。這雙手的骨節(jié)分明，虎口處有塊淺褐色的疤痕，和陳陽左手的疤幾乎在同一個位置——那是當(dāng)年一起抓小偷時被玻璃劃傷的。

口罩人抬起手，指尖在耳后頓了頓，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黑色的無紡布口罩滑落的瞬間，林辰的呼吸驟然停住。

眼前的姑娘約莫二十出頭，眉眼間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但那雙眼睛太像了——尤其是思考時微微蹙起的眉峰，還有笑起來時左眼先瞇起的弧度，活脫脫是陳陽的影子。

我是陳陽的妹妹，陳曦。她的聲音帶著點怯生生的沙啞，卻透著股倔強，我哥藏的最后一份證據(jù)，在我這兒。

林辰的喉結(jié)動了動，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被堵住了。他想起陳陽偶爾提起的妹妹，說在醫(yī)學(xué)院讀書，比我厲害多了脾氣倔，跟小辣椒似的，卻從沒想過會在這樣的場合見面。

消防通道的窗戶沒關(guān)嚴(yán)，風(fēng)灌進(jìn)來，卷起陳曦額前的碎發(fā)。她從帆布包里掏出個舊手機，塑料殼邊緣已經(jīng)磨白，掛著個褪色的警徽掛件。這是我哥的備用機，她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顫，他出事前三天寄給我的，說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點開

視頻畫面有些晃動，顯然是偷拍的。背景是醫(yī)院的單人病房，馬副省長坐在床邊，周志國站在窗邊，背對著鏡頭，手里把玩著串佛珠。。。。。。。等風(fēng)頭過了，我讓人把你送到巴拿馬，馬副省長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邊的公司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拿著錢過你的好日子，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周志國轉(zhuǎn)過身，臉上的疤在昏暗的光線下像條蜈蚣：馬省長，那林辰怎么辦？這小子跟瘋了似的查。。。。。。

一個毛頭小子而已。馬副省長冷笑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我已經(jīng)讓人去處理了，保證讓他出不了鏡州。

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大概是拍攝者被發(fā)現(xiàn)了。林辰的后背沁出層冷汗——原來他們早就想對自己下手，難怪這陣子總覺得有人跟蹤。

我哥就是因為拍到這個，才。。。。。。陳曦的聲音哽咽起來，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小片水霧，他寄手機的時候，還附了張紙條，說要是我回不來，就去找林辰，他能信

林辰接過手機，塑料殼上還留著陳曦的體溫。他想起陳陽出事那天，自己收到的匿名短信：小心周志國，他要動手了。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惡作劇，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陳陽用最后力氣發(fā)出的警告。

對不起。林辰的聲音有些發(fā)緊，我沒保護(hù)好他。

不怪你。陳曦?fù)u搖頭，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眼睛亮得驚人，我哥說，你是鏡州最干凈的官。他還說，跟你一起做事，踏實。

樓梯間的燈突然滅了，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道狹長的光帶，像條通往過去的路。林辰能聽到陳曦的呼吸聲，還有自己胸腔里沉重的心跳——那是愧疚，是憤怒，更是一種沉甸甸的責(zé)任。

你這陣子一直在跟著我？林辰想起法庭上那個拍照的身影，還有化肥廠舊址的扳手。

陳曦了一聲，聲音低了些：我怕你也出事。我哥的朋友不多，我就想。。。。。。想替他護(hù)著你。她從包里掏出個小巧的相機，是陳陽常用的那款，我還拍了些周志國和馬文濤見面的照片，都存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