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昭接過茶盞,盯著水面,一語不發(fā)。
茶氣氤氳,清香撲鼻,卻怎么也驅(qū)不散他胸口壓抑的怒氣。
不過半日,皇帝怒斥昭淑容的消息,便傳遍了靈山寺,卻無人得知原委。
圣上震怒,寺中眾人皆噤聲不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惟有風(fēng)在瓦上呼呼作響,吹得人心浮動。
太后的禪房中,炭爐燒得正旺,桌上的紅泥小爐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陳嬤嬤正低聲說著一些瑣事,太后卻忽然擺了擺手,打斷了她。
“傳魏嬤嬤來。”
“是?!瓣悑邒咿D(zhuǎn)身出門,片刻后便帶著魏嬤嬤一同走了進(jìn)來。
魏嬤嬤跪下磕頭請安,太后抬手,“起來回話,同哀家說說,今早昭淑容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皇帝動怒。”
魏嬤嬤站起身,微微抬頭,輕聲將今早的事情回稟了一遍。
太后手中捻著佛珠,半晌未語。
珠串原本在她指間緩慢滾動,此刻卻戛然而止。
“她竟敢勸皇帝更改旨意?”太后輕聲道,語氣中滿是驚訝,“她為何插手此事?“
魏嬤嬤低下了頭,“奴婢也曾問過娘娘緣由,娘娘她……只說了一句。”
太后的目光從珠串移至她的臉上,“她怎么說的?”
魏嬤嬤頓了頓,抬眼看著太后,“娘娘說,若人人皆因回避自身之險而袖手旁觀,日積月累,終有一日,真正身處險境的,便是陛下自己。“
話音落下,屋中一時間靜得只能聽見炭火噼啪微響的聲音。
太后沉思了片刻,目光望向窗外蒼白的天光,輕輕嘆了口氣,“世人多惜身,鮮有人顧君。昭淑容能夠如此,實是我兒之幸?!?/p>
“但她居然膽敢輕言政事,冒犯天顏,妄想憑一己之力,讓皇帝更改圣旨,實是愚不可及,也難怪我兒動怒了?!?/p>
她手中佛珠繼續(xù)轉(zhuǎn)動,眼底的思緒愈發(fā)深遠(yuǎn),“你退下罷?!?/p>
“是?!蔽簨邒咴俅芜凳祝彶酵肆顺鋈?。
門扉輕掩,陳嬤嬤遲疑了片刻,才低聲問道:“太后,可要再吩咐人查問此事?”
太后微微擺手,聲音略顯疲憊,“去,請皇帝過來。”
“是!”陳嬤嬤領(lǐng)命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