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進入幻境后,他能干預的只有他身上的東西。
他飄過干枯的稻田,進入村莊,他得知道,她們想讓他看什么。
棠溪塵剛進入村莊就聽見嬰兒的啼哭聲。
茅草屋里泛著惡心的霉味,接生婆把血淋淋的女嬰往稻草堆一扔,隨便裹住抱著出去:“又是個賠錢貨?!?/p>
白尋感覺自己被裹進這具小身體里,眼皮還糊著血膜就挨了父親一記耳光:“晦氣!”
小小的家伙的嘴角瞬間溢出了血絲。
棠溪塵下意識抬手擋住,卻穿過了她的身體,他嘆了一口氣。
“叫引娣吧?!蹦赣H虛弱的聲音從炕上傳來,“下胎準是兒子。
灶臺上給孕婦煮的紅糖水咕嘟咕嘟冒著泡,三姐蹲在灶臺后頭嗦著自己的手指頭。
五歲的小丫頭肋骨都能數清楚,眼睛直勾勾盯著那碗糖水。
突然“啪嗒”一聲,她娘喝剩的涮鍋水潑在了一個地上的小空碗里。
三姐像條餓急的小狗撲了過去,整個身子趴在地上舔。
棠溪塵半跪在旁邊,眼睜睜看著三姐的指甲縫里滲著血,這是她剛才趴太急被碎碗片劃的。
混著泥沙的渾水嗆進氣管,咳得小臉漲紅也不敢停。
白尋能感覺到胃袋擰成麻花,舌尖嘗到豬油渣的腥味,這涮鍋水是昨兒涮臘肉碗的,他這時候才驚覺自己和三姐的痛覺也是連著的。
他沒有感受到兩個孩子的恨意,她們什么都不懂,甚至認為這是正常的。
草堆里突然拱出個血糊糊的肉團。
剛出生的女嬰凍得直抽抽渾身發(fā)紫,沒有人剪掉的臍帶像條灰蚯蚓拖在小腿間。
棠溪塵看見枯草桿子在嬰兒胳膊上劃拉出血道子,白尋的意識被困在這具小身體里,疼得直打顫,小家伙疼得終于“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嚎什么嚎!”她爹摔了旱煙桿,稻草堆里立刻沒聲了。
只剩個渾身血污的小肉團抖得一抽一抽的,破布似的胎衣黏在傷口上。
白尋不懂,那么小的嬰兒怎么控制得住情緒的,可下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她不是不哭了,是暈了。
三姐突然爬過來,把舔到的半片爛菜葉子塞進妹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