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清胃里一陣翻騰,強(qiáng)忍著惡心,表面上卻飛起兩抹恰到好處的紅暈(雖然是憋氣憋出來的),低下頭小聲道:“晟哥哥言重了…我…我沒什么大礙的?!?/p>
“怎能不言重?”李銘晟見狀,似乎覺得“關(guān)懷”已到位,話鋒極其自然地一轉(zhuǎn),“你我之間,何須如此見外?你的安康,便是我的牽掛。只是。。。。。?!?/p>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憂慮之色:“只是我聽說,妹妹這次病得兇險(xiǎn),用了不少名貴藥材?這朱府內(nèi)宅…唉,有些事我也不便多說。只是擔(dān)憂妹妹這般嬌弱,日后若再有短缺,或是下人伺候不經(jīng)心,可如何是好?”
來了。開始切入“正題”了。
朱婉清心中冷笑,面上卻配合地露出一絲黯然和委屈,低聲道:“勞晟哥哥費(fèi)心…一切都…都還好…姨娘和妹妹也常來照拂…”她故意說得含糊其辭,欲言又止。
李銘晟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立刻接過話頭,語氣更加“推心置腹”:“婉清妹妹,你就是太過善良懂事。有些事,唉…我雖是外人,卻也聽聞一二。你雖是嫡女,但是生母早逝,在這府中難免…難免有不便之處。若有什么難處,定要告訴我,萬萬不可自己硬扛著?!?/p>
他觀察著朱婉清的神色,繼續(xù)“循循善誘”:“我知你外祖家昔日也是顯赫,想必…對你也是極為疼愛的。雖說如今…但終究血脈相連。若是府中真有短缺,或是妹妹需要些什么體己,或許…或許也可請外祖家?guī)鸵r一二?總不能委屈了你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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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窮匕見。
繞了這么大的一個(gè)圈子,又是關(guān)心又是送禮,最終目的還是落在了“外祖家”上。他是想知道,她這個(gè)失了生母庇護(hù)的嫡女,到底還能從外祖家得到多少實(shí)際的支持和嫁妝,值不值得他繼續(xù)投資這場婚約。
原主的記憶里,這樣的旁敲側(cè)擊并非第一次。只是從前原主懵懂,又對他心存好感,偶爾會透露一星半點(diǎn),卻不知這反而讓李銘晟更加看清了她的“虛實(shí)”和“價(jià)值”。
朱婉清心底的厭惡幾乎要滿溢了出來。她指甲悄悄掐入手心,用疼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她抬起眼睛,眼眶微微泛紅,像是被說中了心事,又強(qiáng)忍著委屈,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晟哥哥別說了…外祖家…外祖家遠(yuǎn)在京城,這些年也少有往來。我…我如今只想安安分分的,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她這話,既承認(rèn)了自己“處境艱難”,又暗示了與外祖家“關(guān)系疏遠(yuǎn)”,完美地符合了一個(gè)懦弱無助嫡女的人設(shè),也給出了李銘晟想要試探的“答案”——她可能撈不到什么額外的好處了。
果然,李銘晟聽完,眼神幾不可查地暗了一下,雖然臉上關(guān)切的表情依舊,但是那熱情似乎瞬間冷卻了幾分。他輕輕拍了拍床邊(并未碰到朱婉清),語氣依舊溫和,卻少了些剛才的“急切”:“妹妹千萬別這么想,你還有我…呃,我是說,凡事總要往好處想。好好養(yǎng)病最要緊。”
他又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場面話,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日后都會好的”,但話題卻再也不往“外祖家”和“銀錢”上引了。
坐了一會兒,他便起身告辭,理由冠冕堂皇:“瞧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妹妹還需靜養(yǎng)。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p>
朱婉清虛弱地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秋月:“秋月,替我送送晟哥哥。”
“不必麻煩…”李銘晟嘴上客氣著,腳步卻已向外走去,似乎多一刻都不想再待在這清冷的屋子里。
秋月依言送他出去。
珠簾落下,隔絕了那道虛偽的身影。
朱婉清臉上那副柔弱委屈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冰冷的厭惡和鄙夷。她拿起旁邊干凈的帕子,用力擦了擦剛才李銘晟拍過的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