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那一下不算太重、卻足夠清晰的腦瓜崩,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瞬間打破了巖玉凝腦海中那些旖旎混亂的粉色泡泡。
細(xì)微的痛感讓她“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也讓她那幾乎要被莫名情愫和緊張感沖昏的頭腦,獲得了片刻的清明。
她眨了眨那雙青藍(lán)色的、此刻還帶著些許迷離水光的眼眸,看著面前墨紫閻那帶著幾分無奈和審視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tài)與胡思亂想有多么離譜。
一股強(qiáng)烈的羞赧瞬間涌上,讓她那原本就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頰,此刻更是紅得如同熟透的晚霞,幾乎要滴出血來。
她慌忙低下頭,不敢再與墨紫閻對視,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聲音細(xì)若蚊蚋,帶著濃濃的歉意和不知所措:
“對……對不起,公子……我、我平時不是這樣的……”她試圖解釋,卻發(fā)現(xiàn)語言有些蒼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見到公子……我就……我就心慌意亂,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變成了含糊的咕噥。
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又抬起頭,沖著墨紫閻露出了一個帶著傻氣的、討好的嘿嘿笑容。
那模樣,全然沒有了初見時那冷若冰霜的巖家大小姐姿態(tài),反倒像個情竇初開、笨拙又可愛的鄰家少女。
墨紫閻看著她這副前后反差巨大的模樣,一時間也有些無語。
他縱橫情場,見過的女子不少,有清冷的,有嫵媚的,有單純的,也有心機(jī)深沉的,但像巖玉凝這樣,明明身負(fù)不俗天賦和絕色容貌,卻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如此……呆萌甚至有點(diǎn)傻乎乎的,還真是頭一遭。
他不禁懷疑,這丫頭平時在巖家也是這副德行?還是說,僅僅是在他面前,才會變得如此反常?
“行了行了,”墨紫閻擺了擺手,打斷了她那毫無意義的道歉和傻笑,將話題拉回正軌,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費(fèi)盡心思跟著我,又扭扭捏捏半天,到底想做什么?直接說重點(diǎn)?!?/p>
提到正事,巖玉凝臉上的傻笑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切的、仿佛刻入骨髓的落寞與哀傷。
她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也低沉了下去,帶著難以言喻的苦澀:
“公子……想必也看出來了。我……我并非自愿與那金力有所牽扯。”
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說出這些話需要巨大的勇氣,
“我是被家族逼迫,作為鞏固與金家聯(lián)盟的籌碼,強(qiáng)行許配給那個紈绔的……他們,他們用我母親的安危和處境來威脅我……我……我沒有辦法,只能答應(yīng)……”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但強(qiáng)忍著沒有讓淚水落下。
那冰冷的聯(lián)姻,如同一個華麗的牢籠,將她所有的夢想、驕傲和對未來的期盼都徹底粉碎,只剩下無盡的壓抑和對母親的擔(dān)憂。
墨紫閻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從之前街道上巖玉凝與金力那明顯疏離的態(tài)度,以及周圍百姓的議論中,他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這種家族內(nèi)部的傾軋與利用,在修真界乃至凡俗世界都屢見不鮮,他見得多了,內(nèi)心早已波瀾不驚。
他甚至覺得有些無聊。這只是一個俗套的、被迫聯(lián)姻的悲劇故事而已。
于是,當(dāng)巖玉凝用充滿希冀和哀求的目光看向他時,他只是好整以暇地微微挑眉,語氣淡漠地反問道: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