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將自己調(diào)往東川……趙虎望向腳下這片日夜轟鳴的礦場,心中了然:樞相這是要將帝國最核心的工業(yè)命脈,交予最信任的刀把子!鄯闡府東川,從此便是釘在大理心臟上的一顆鋼釘!
“末將領(lǐng)命!”趙虎沉聲應(yīng)道,心中并無被“發(fā)配”邊陲的怨懟,反生一股沉甸甸的信任與責任。他當即點齊兵馬,交割防務(wù)文書,星夜兼程,率部開赴鄯闡府。鋼鐵洪流碾過滇西古道,直插大理腹地。
東川大營的宋字旌旗,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顯森嚴。
汴梁樞密院簽書房,燭火長明。
陳太初面前巨大的寰宇坤輿圖上,代表大宋疆域與勢力的朱砂印記已蔓延至南疆深海。
安南一役的輝煌勝利,如同注入強心劑,暫時壓下了朝堂的雜音,充盈了干涸的府庫。
然他眉宇間并無半分松懈,指尖反復劃過北方那片被特意加粗標注的陰影——高麗樸氏!遼東半島的烽煙,小山港的廢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條從深海撲出的毒蛟,才是心腹大患!
“能用之人,幾近竭澤……”陳太初低聲自語,目光掃過案頭堆積的將官履歷。宗澤老成,可鎮(zhèn)邕州;趙虎忠勇,足守東川;岳飛、張猛皆陷于新定之土,不可輕動;王倫、王大郎遠赴美洲經(jīng)營新基;陳德勝拱衛(wèi)京畿……環(huán)顧宇內(nèi),能獨當一面、抗衡樸氏海上霸權(quán)的帥才,竟似捉襟見肘!
“需得…沙里淘金!”他眼中精光一閃,提筆疾書數(shù)道密令:
“著安南都護府、永安州水師都督府:詳查南征有功將士,凡有膽略殊異、技藝超群者,無論出身、年齒,速報其名實于樞密院備選!尤重水戰(zhàn)驍勇、火器精熟、臨機善變者!”
“另,密諭張猛:永安水師,乃國之重器,不可久滯南疆。著其于半月內(nèi)整備完畢,隨時聽候調(diào)令北返!期間,嚴加操練,汰弱留強!”
張猛接到密令時,正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麾下那幾位在血火中淬煉出的“活寶”干將。
“舵左五度!穩(wěn)住了!哎呦我的咸魚祖宗!您老可抱緊了!”
舵艙內(nèi),舵手陳咸魚,這位生于海邊卻對魚蝦腥氣聞之欲嘔的奇人,此刻正臉色發(fā)白,雙手死死把著沉重的黃銅舵輪,脖子上卻滑稽地掛著一串風干發(fā)硬、氣味沖鼻的咸鲅魚!
這是他“驅(qū)邪避穢”的法寶,自稱“海龍王是俺表舅!掛上它,風浪都得繞道!”
涂山港海戰(zhàn)時,他這“表舅”似乎真顯靈了——臺風巨浪中,他抱著咸魚高呼“祭天”跳海,竟鬼使神差飄到一艘敵艦錨鏈上,掄起斧頭劈斷了纜繩,導致敵艦失控撞礁沉沒!此刻他強忍惡心,舵卻把得極穩(wěn)。
“嗚——嗷——!”
突然,一陣凄厲的驢叫刺破甲板的喧囂!傳令押班李八哥,這位口技天才正緊張地調(diào)試新配的銅皮傳聲筒,一緊張老毛病又犯,嘹亮的驢嚎響徹全艦!
甲板上水兵哄堂大笑。張猛氣得一腳踹在艙壁上:“李八哥!再學驢叫,老子把你扔海里喂真驢!”
李八哥漲紅了臉,憋了半天,終于用字正腔圓的官話吼出:“報…報告提督!左舷…左舷無恙!”
惹得張猛也繃不住笑罵出聲。
水下,幾艘偽裝成礁石的偵查小艇悄然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