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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汴梁風起，圣旨南來（第1頁）

拒馬河畔，朔風卷著冰碴，抽打在冰冷的河面上，也抽打著河北宋軍大營獵獵作響的旌旗。連綿的營盤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肅殺之氣直沖云霄。

中軍大帳內(nèi)，炭火噼啪，卻驅(qū)不散彌漫的凝重。巨大的輿圖前，陳太初負手而立，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燕云十六州的每一個關(guān)隘要沖。

岳飛、張猛、趙虎等心腹愛將環(huán)立左右，人人甲胄在身，眼中燃燒著熾熱的戰(zhàn)意。

“樞相，”岳飛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金石之音，“斥候回報，金軍東路主力因我燧發(fā)槍陣之威，龜縮析津府（燕京）一帶，士氣低迷。完顏宗望（斡離不）似有固守待援之意。然其糧道已被我奇兵屢屢襲擾，若我大軍壓上，以火炮轟其堅城，步卒列陣推進，燧發(fā)槍輪射壓制，再輔以精騎側(cè)翼突擊，破城只在旬月之間！燕云光復，指日可待！”

張猛摩拳擦掌，聲如洪鐘：“大人！末將愿為先鋒！定把那完顏宗望的狼頭旗，插在咱們拒馬河大營的轅門上！”

趙虎亦拱手道：“軍器監(jiān)新運抵的顆?；鹚幖伴_花彈已分發(fā)各炮營，威力倍增。只待樞相一聲令下！”

陳太初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籌備經(jīng)年，耗費無數(shù)心血，等的就是這一刻！以雷霆之勢收復燕云，打斷金國脊梁，徹底扭轉(zhuǎn)宋金攻守之勢！他正要下令各部進入最終戰(zhàn)備狀態(tài)，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慌亂馬蹄聲，伴隨著高聲通報：

“報——！八百里加急！汴京天使到——！”

帳內(nèi)熱烈的氣氛驟然一凝。陳太初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這個節(jié)骨眼上，汴京來使？他沉聲道：“有請。”

簾幕掀開，寒風裹挾著雪沫猛地灌入。一名風塵仆仆、面有菜色的文官宦官踉蹌而入，他身上的朱紫官袍沾滿泥濘，顯然是日夜兼程、狼狽不堪。

他顧不得喘息，雙手顫抖著捧出一個黃綾包裹的紫檀木盒，聲音尖利而惶急：

“河北路宣撫使、同知樞密院事陳太初接旨——！”

帳內(nèi)諸將臉色皆是一變，岳飛眼中更是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陳太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整肅衣冠，單膝跪地：“臣，陳太初，恭聆圣諭?！?/p>

那宦官展開黃綾圣旨，尖細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帳中顯得格外刺耳：

“詔曰：朕膺昊天之眷命，承祖宗之丕緒……近聞西北不寧，西夏李氏，忘恩負義，受金酋蠱惑，調(diào)集重兵，屯于鄜延、環(huán)慶諸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鋒甚銳，邊關(guān)告急……值此國家多事之秋，當以社稷安危為重。著令河北路宣撫使、同知樞密院事陳太初，即刻停止北進，與金國罷兵議和！金國使臣已至汴梁，言明只需歲幣如遼舊例之半，即可罷兵休戰(zhàn)，共御西夏……卿當體念朝廷艱難，速奉旨回師，或遣能員與金議和，以解西北倒懸之急！欽此——！”

“停止北進？罷兵議和？”張猛第一個按捺不住，虎目圓睜，幾乎要吼出來，“眼看就要打到燕京城下了！這時候議和？！”

趙虎亦是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歲幣如遼舊例之半？金賊敗軍之將，何敢言勇！朝廷……朝廷怎能……”

岳飛雖未出聲，但緊抿的嘴唇和眼中跳動的怒火，顯示他內(nèi)心的激蕩遠勝旁人。

他看向陳太初，只見樞相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頭顱微垂，看不清表情。

但那挺直的脊背，卻仿佛一塊承受著萬鈞之力的礁石。

那傳旨宦官被帳中陡然升騰的殺氣驚得后退一步，色厲內(nèi)荏地尖聲道：“陳樞密！還不領(lǐng)旨謝恩？！陛下憂心西北，夙夜難眠！朝中諸公皆言，當此三面受敵（金、夏、潛在的高麗）之危局，當以和為貴，先解燃眉之急??！”

就在拒馬河畔接到圣旨的前兩天，汴梁皇城內(nèi)的紫宸殿上，一場激烈的廷辯正如火如荼。

“陛下！”李綱須發(fā)戟張，聲音洪亮，幾乎要將殿頂?shù)牧鹆哒鹇洌敖鹑四嘶⒗侵?，貪得無厭！今日許以半歲幣，明日便可索要全部！西夏屯兵邊境，看似洶洶，實乃懾于金國淫威，虛張聲勢，李乾順絕不敢輕易啟釁！此乃金人禍水西引、離間我宋夏，欲阻我光復燕云之毒計！萬不可中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