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63章 出兵大理（第1頁）

滇池之上的“佛光”幽熒未散，鄕闡府內(nèi)的人心卻早已被另一股無形的寒流凍徹。

古魯大師的梵音宏亮莊嚴，日夜頌揚著“金翅鳥護持轉(zhuǎn)輪圣王”的無上威能，明眼人皆能嗅出那語鋒所向直指當今大理國主段正嚴（和譽）。

這看似虔誠的佛諭，與街巷間隱秘流傳的“段氏失德”之言，以及那日益窘迫、令升斗小民幾近窒息的困頓生計交織在一起，于無聲處醞釀著雷霆。

白玉娘便是這寒流中最鋒利的一抹霜刃。

借助與段氏王族旁支、糧商段永千絲萬縷的生意往來，她早已在王府深宅和市井坊間織就了一張無形之網(wǎng)。

時機，便在這暗流洶涌的高潮處降臨。

一封據(jù)傳由高氏相國府中流出的密信影本，幾經(jīng)輾轉(zhuǎn)，最終以一種近乎“天意垂憐”的巧合方式，落入了段和譽親信侍讀、素以忠直謹慎聞名的段清平手中。

那信箋，用的是大理上等“云霞紙”，墨痕飽蘸沉郁，透著一股久處權(quán)樞的倨傲。內(nèi)容更是字字誅心：

“……正嚴庸懦，耽于佛事，荒怠國政。

府庫虛耗，倉稟幾空，民怨沸騰如鼎沸。

我高氏累世肱骨，忍見祖宗基業(yè)傾頹于婦人之仁？

況金翅鳥啟明王于前，熒惑守心示警于天！當此天時地利人和之際，廢昏立明，正其時也！

擇日吾當親赴鄯闡，清君側(cè)，定乾坤，自立為大理新主……”落款處，赫然是高氏相國獨特的私人印鑒，雖為拓摹，那細微的線條起伏與暗記，非親近至交絕難仿造。

段清平閱之，手如篩糠，面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

他深知高氏權(quán)傾朝野，在洱海以西升龍城（今越南河內(nèi)附近）的經(jīng)營根深蒂固，控扼通往安南、占城的咽喉要道，富甲一方，更轄制著白蠻大部。

此信若真，段氏王祚危如累卵！他不敢有絲毫耽擱，懷揣這燙手山芋，踉蹌直撲段和譽的寢宮。

鄯闡府的王宮內(nèi)，燈火明滅不定。段和譽握著那冰冷如刀的紙片，指尖傳來的寒意直透骨髓。

信中字句，與古魯大師宣講的“轉(zhuǎn)輪更替”、白玉娘有意無意透露的民間流言、乃至那夜夜閃爍宛如嘲弄的滇池“佛光”，竟嚴絲合縫地指向同一個結(jié)局！

他雖信佛，卻不愚鈍，深知自己這半生優(yōu)柔，國柄旁落于高氏確是事實。

一股巨大的憤怒與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這位大理之主。

“陛下！高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當早做決斷啊！”段清平急道，聲音帶著哭腔。

段和譽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那常年被佛香氤氳的眸子里，竟閃過一絲宋人商賈們在他身上從未見過的銳利。

他久居王位，又見識過宋朝起死回生般的強大潛力（指陳太初助北宋穩(wěn)住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