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地納貢定北策,鐵流分進鎖四疆
靖康五年的正月寒風,裹挾著遼東的血腥與汴梁的暗涌,在樞密院深寂的簽押房內(nèi)凝成冰霜。
陳太初指尖蘸著朱砂,重重圈過輿圖上“遼陽”與“鳳凰關(guān)”兩處焦灼的黑斑,最終停在鴨綠江口那片被特意加粗的陰影——高麗樸氏猙獰的“海魔”旗仿佛正從紙面滲出寒意。
“金使所言‘傾國以報’,不過搖尾乞憐之虛詞?!?/p>
陳太初的聲音在空曠的房內(nèi)響起,冷硬如金鐵相擊,“欲借我大宋天兵,需付實價!”他提筆疾書,墨跡淋漓,字字如刀斧鑿刻:
“一曰割地!鴨綠江以南,遼東半島金州(大連)、旅順口至丹東(安東)一線,凡我軍克復之地,永歸大宋!金國不得復索!”
“二曰賠款!歲貢黃金二十萬兩,銅五十萬斤,戰(zhàn)馬五千匹,貂皮十萬張!連納十年,以償軍資!”
“三曰通路!開遼西走廊為官道,許我軍民商旅自由通行,沿途設(shè)驛,金兵不得阻!”
“四曰稱藩!金主去帝號,奉大宋正朔,歲首遣使朝賀!遼東戰(zhàn)事,金軍皆受宋將節(jié)度!”
筆鋒一頓,他抬首望向肅立一旁的樞密承旨:“即刻謄錄,鈐樞密院?。〗褚贡闼椭柳櫯F寺,交予那完顏德宗!告訴他,此四條,乃天朝底線!一字不易!允,則我大軍不日北上!不允…”陳太初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笑意,“…便讓他帶著金主的棺材,回上京等死!”
鴻臚寺別院,暖閣如冰窟。
完顏德宗枯槁的手指死死攥著那份墨跡未干的條款,羊皮紙在他掌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燭火跳躍,將他臉上每一道深刻的皺紋都映照得如同刀刻斧鑿,絕望與屈辱在其中瘋狂交織。
割地!賠款!去帝號!這哪里是條款?
分明是將大金國剝皮抽筋、敲骨吸髓的索命符!
他仿佛看到上京宗廟在烈火中崩塌,看到完顏晟在龍椅上嘔血而亡…
“噗——!”
一口滾燙的腥甜猛地涌上喉頭,德宗死死捂住嘴,鮮血卻從指縫間汩汩滲出,滴落在“永歸大宋”那四個刺目朱砂字上,暈開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他佝僂著背,劇烈地喘息著,如同離水的魚。
許久,他顫抖著抬起血跡斑斑的手,蘸著自己溫熱的血,在那羊皮紙末端,力透紙背地簽下屈辱的姓名,蓋上了象征大金國運的狼頭金印。
“回…回稟…陳樞相…”
德宗的聲音嘶啞破碎,如同砂紙摩擦,“外臣…代大金皇帝…應…應了!”
汴梁城暗夜,樞相府書房。
燭淚堆紅,陳太初的目光掠過金國血押的條款,無喜無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