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三月十六,丑時三刻,汴梁皇城,樞密院白虎堂。
夜已深,皇城內外的廝殺聲、哭喊聲、救火聲漸漸平息,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焦糊味與未散的硝煙,依舊提醒著人們這里剛剛經歷了一場天崩地裂的浩劫。白虎堂,這間昔日樞密院議事、存放軍事機密的重地,此刻燭火通明,卻空蕩寂靜得可怕,唯有火盆中木炭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與粗重壓抑的呼吸聲交織。
樸承嗣渾身濕透,血跡斑斑,被用浸泡過牛筋的特制麻繩,以一種極其屈辱的方式,牢牢捆縛在一張沉重的紫檀木圈椅上。繩索深深勒進他的皮肉,令他絲毫動彈不得,面具早已被摘下,那張布滿新舊燒傷疤痕、猙獰可怖的臉,在搖曳的燭光下,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唯有那雙眼睛,透過凌亂黏濕的頭發(fā),死死盯著坐在他對面的陳太初,眼神復雜——有刻骨的怨毒,有瀕死的瘋狂,有濃濃的不甘,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嘲弄。
陳太初端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希滓研?,只著一襲玄色常服,神色平靜,目光幽深,如同古井寒潭,不起波瀾。他揮了揮手,除了
如同鐵塔般
侍立身后、手按刀柄的
方龍、方虎
兄弟,其余人皆
無聲
退了出去,沉重
的殿門
在身后緩緩合攏,發(fā)出“嘎吱”一聲悶響,隔絕了內外。
死一般的寂靜,在空曠的大堂中彌漫。只有三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良久,陳太初端起
手邊方幾上
一杯早已冰涼
的殘茶,輕輕啜了一口,目光未曾離開樸承嗣的臉,緩緩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思密達?”
三個字,用的是一種略帶調侃、卻又異常清晰的
現代韓語發(fā)音。
“……”
樸承嗣渾身
猛地一顫!那雙死寂
的眼眸中,驟然
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如同見鬼般
的驚駭光芒!他死死
盯住陳太初,嘴唇哆嗦
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
的怪響,卻說不出
一個字。
陳太初放下茶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