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10章 凌亂朝堂，山河依舊（第1頁）

天佑四年，三月初九，辰時，汴梁皇城，大慶殿。

晨光熹微，穿透殘破的窗欞與尚未散盡的硝煙，斑駁地灑在大慶殿那滿是刀劈斧鑿、焦黑箭痕的蟠龍金柱與丹陛之上。

殿內(nèi)，血腥氣與煙塵味尚未散盡，破碎的琉璃瓦、傾倒的香爐、散落的奏章隨處可見，無言訴說著數(shù)日前的慘烈。

御座之上，明黃的帷幔被利刃劃開數(shù)道猙獰的口子，龍椅扶手上甚至殘留著暗紅的血漬。

皇帝趙桓，身著素服（為太上皇服喪），頭戴翼善冠，端坐于御座之上。

他面色蒼白，眼窩深陷，嘴唇緊緊抿著，雙手交疊置于膝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但，與數(shù)月前那個驚慌失措、優(yōu)柔寡斷的逃亡天子相比，他眼中的怯懦與彷徨似乎褪去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痛中壓抑著的決絕，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冰冷。

父皇趙佶在城頭那慘烈的一躍，百姓如雨般墜落的身影，汴梁城的斷壁殘垣，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御階之下，百官肅立。

人數(shù)較之昔日朝會，稀落了許多。

許多熟悉的面孔，或殉國，或失蹤，或附逆被擒。

幸存的臣工，人人縞素，面色悲戚中帶著劫后余生的恍惚與對新朝局的不安。

殿內(nèi)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

“眾卿……平身?！?/p>

趙桓開口，聲音沙啞，卻異常平穩(wěn)。

“謝陛下！”

百官起身，垂首侍立。

趙桓目光緩緩掃過殿下眾臣，在左側(cè)文官班首那道玄色挺拔的身影上略作停頓——秦王陳太初。

他身著親王常服，未披甲胄，神色平靜如深潭，與周遭的破敗與悲傷格格不入，卻又仿佛是這破碎殿堂中唯一的支柱。

“逆賊樸承嗣，弒君亂國，荼毒生靈，罪不容誅！”

趙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今賴祖宗庇佑，將士用命，秦王力挽狂瀾，已將此獠及其核心黨羽，悉數(shù)擒獲！”

“陛下圣明！天佑大宋！”

百官齊聲山呼，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

“然，國遭此大難，山河破碎，黎民涂炭，朕心如刀割?！?/p>

趙桓眼眶微紅，聲音低沉下去，“當務(wù)之急，一在安民，二在撫恤，三在正典刑，以告慰在天之靈，重整山河！”

“臣等謹遵圣諭！”

百官再拜。

趙桓微微頷首，目光轉(zhuǎn)向陳太初：“秦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