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茶室二樓,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陸晚靈和傅知言的身影徹底消失,癱軟在地的馬寶山才如同溺水之人一般,猛地抽了一口氣,重新獲得了呼吸的能力。
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整理自己那身早已褶皺的對襟衫,臉上毫無血色。周圍茶客投來的異樣目光,像一根根針扎在他的身上,但他此刻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了。
面子?尊嚴?
在絕對的、碾壓式的力量面前,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他踉踉蹌蹌地沖到賬臺,聲音嘶啞地喊道:“埋單!”然后掏出一大疊鈔票拍在桌上,連找零都不要,便頭也不回地沖出了茶室。
鉆進自己的座駕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顫抖著手,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寶山,事情辦得怎么樣了?那個大陸來的女娃娃,肯低頭了嗎?”
“會……會長……”馬寶山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們……我們?nèi)堑缴裣闪耍 ?/p>
……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正平穩(wěn)地行駛在通往淺水灣的盤山公路上。
車內(nèi),陸晚靈正把玩著那枚已經(jīng)洗盡鉛華的漢代玉蟬。此刻的玉蟬,溫潤通透,在她白皙的指間散發(fā)著柔和的寶光,仿佛一件沉睡了千年的藝術品,終于被喚醒。
-傅知言坐在她身側(c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蟬上,緩緩開口:“以自身命格之力為烘爐,瞬間煉化兩千年的怨煞。這種手段,即便是在上古時期,也足以讓一方大能為之側(cè)目?!?/p>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嘆與……驕傲。
陸晚靈將玉蟬收起,神色淡然:“雕蟲小技而已。跟我們要面對的‘天道’比起來,不值一提。”
她的心境,早已在記起百世記憶的那一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在凡人眼中驚為天人的手段,于她而言,不過是重拾舊憶后的本能。
她真正的敵人,是那個高高在上,以眾生為棋的冷酷意志。
“聽濤小筑,到了?!备抵缘哪抗馔虼巴?。
車輛緩緩停下。
眼前沒有想象中的豪門大宅,沒有金碧輝煌的門庭。只有一道由青石砌成的、半人高的矮墻,和一扇古樸的、長滿了青苔的木門。
木門之上,掛著一塊同樣古樸的牌匾,上書“聽濤小筑”四個字,筆法蒼勁,自有一股超然出塵的韻味。
整個院落,被茂密的樹林環(huán)抱著,若不仔細看,幾乎要與整片山林融為一體。
“好一個‘藏風聚氣,鬧中取靜’的格局?!标懲盱`走下車,看著眼前的院落,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看來這位周濟臣,確實有幾分真本事。”
“只可惜,有了一處敗筆?!备抵缘哪抗?,落在院落的西北角,那里,有一顆巨大的、幾乎遮蔽了半個院子的古榕樹。
陸晚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眸光微凝,已然了然于心。
她上前一步,輕輕叩了叩那扇木門。
“篤,篤,篤?!?/p>
聲音在寂靜的山間顯得格外清晰。
過了片刻,木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一道縫。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約莫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眼神警惕地打量著他們。
-“兩位找誰?”男人的普通話有些生硬,但態(tài)度還算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