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滾的水浪里,江牧野意外看見根透明的線。
順著線往上,是根魚竿。
魚竿再往上,在溪流和人工駁岸交界處,有個人影。
黑乎乎的雨衣從頭包到腳,只在帽檐下露出小半張臉來,雨衣最中間用反光材質(zhì)印著四個大字,江牧野瞇著眼睛,隱約看出是“泊川集團(tuán)”。
“這大雨天還釣魚?”江牧野怔了一瞬,趕緊扯開嗓子,“哎,你好,你是泊川集團(tuán)的嗎?我們是來酒店驗(yàn)收的,你知道曦和莊大門在哪兒嗎?”
他這一嗓子沒能喊動釣魚人,倒是把樹叢前那群人驚得不輕。
“怎么了怎么了?牧野你喊誰呢?”王小興嗷得一聲往師傅身后躲。鐘士有一邊安撫炸毛徒弟,一邊瞪江牧野:“荒郊野嶺,哪來的人?”
“就是,這哪有人?你年紀(jì)輕輕眼睛就有毛病了?”張仲也跟著瞪江牧野。張仲身邊站著個壯實(shí)青年,雖然沒開口,射向江牧野的目光也明顯帶了不滿。
“怎么沒人?不就在那釣魚呢。”江牧野指著水邊自證,然而,剛剛屹立在水邊的釣魚人此刻蹤影全無,只有翻滾著的溪水一下下沖擊駁岸,留下晦暗水印和來不及褪去的細(xì)碎泡沫。
“人呢?”江牧野愣了愣,背上有點(diǎn)兒發(fā)冷,“不可能走這么快吧?我剛剛明明看見有個人在釣魚?!?/p>
“你說那人在干什么?”趙濤聽見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天怎么可能有人釣魚?再說青川這邊釣魚是禁忌,要受詛咒的?!?/p>
詛咒倆字一出來,張仲和鐘士有也跟著變了臉。
特別是張仲,吹胡子瞪眼沖過來,大有要對江牧野大打出手的架勢:“你一大少爺不老老實(shí)實(shí)在城里待著,非來湊熱鬧!現(xiàn)在好了,連詛咒都惹上了!”
李琀下車后一直站在人群邊緣充當(dāng)背景板,見這情形,他默默嘆口氣,撥開人群擠到江牧野、張仲之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擺著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李琀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才伸手推開倆人,只不過推江牧野的那手只是意思意思碰了一下,推張仲的那只手卻是實(shí)打?qū)嵱玫牧Α?/p>
把張仲推開足足一臂遠(yuǎn),李琀才笑瞇瞇勸:“張先生,您說您一前輩,犯得著跟后生小輩一般見識嗎?”
張仲哼了一聲,沒說話。
“牧野,你也是?!崩瞵H又?jǐn)堊〗烈凹绨颍呀烈巴赃厧?,“你下次看見什么就別說出來提醒大家了,干咱這行,生生死死各憑本事,再說姓張的那么大年紀(jì),萬一被嚇出個心臟病腦血栓的,這荒郊野嶺也沒醫(yī)院可送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