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8章 豪強現(xiàn)形（第2頁）

“翻斗龍骨車……好名字！”唐若雪贊道，“先生大才，解此燃眉之急，功在社稷！本宮即刻奏明陛下，先生當入文淵閣格物院任職！”

沈墨眼中終于掠過一絲激動，深深一揖：“謝殿下！沈墨必竭盡所能，以報陛下、殿下知遇之恩！”

王崇煥此時也反應(yīng)過來，老臉微紅，帶著復(fù)雜的心情走到唐若雪和沈墨面前，深深作了一揖：

“沈……沈先生，老夫……老夫之前多有怠慢，還望海涵！此物……此物神乎其技！工部……工部上下，必全力配合沈先生，疏浚永濟渠！”這一刻，這位老尚書不得不承認，技術(shù)的力量，有時勝過千軍萬馬。新政的“格物致用”，似乎并非虛言。

——京畿·固安縣·錢家莊外——

與永濟渠的振奮不同，固安縣錢家莊外的田野上，氣氛卻凝重得如同鉛塊。戶部清吏司的官員帶著丈量工具，在林清源和一小隊縣衙差役的護衛(wèi)下，正要開始丈量錢家最大的一片田產(chǎn)。

然而，田埂上、道路旁，不知何時已聚集了黑壓壓一大群人。他們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眼神麻木中帶著一絲被煽動起來的激憤，手持鋤頭、木棒，堵住了丈量隊伍的去路。為首的幾個漢子，眼神閃爍，明顯是受人指使。

“不能量！這是我們的活命田！”

“官府要搶我們的地！”

“打死這些狗官！”

人群里有人在高聲鼓噪，推搡著向前涌來。

戶部官員和差役們臉色發(fā)白，不由自主地后退，求助地看向林清源。

林清源站在隊伍最前方，瘦削的身影在洶涌的人潮前顯得有些單薄，但他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著人群，厲聲喝道：

“肅靜！本官乃固安縣令林清源！奉旨清丈田畝，推行新政！爾等聚集于此，手持器械，阻撓官差，意欲何為？是要造反嗎？！”

他聲音清越，帶著一股凜然正氣，竟將嘈雜的鼓噪聲壓下去幾分。人群的推搡也暫時一滯。

“林大人！”錢員外肥胖的身影從人群后擠了出來，臉上帶著虛偽的擔憂，“哎呀呀，誤會，誤會?。∴l(xiāng)親們是怕……怕清丈之后，沒了活路，這才……情急之下，失了分寸。還請大人體諒鄉(xiāng)民疾苦??！”他看似勸解，實則句句煽風點火。

林清源盯著錢員外，冷笑一聲：“疾苦？錢員外，本官倒要問問，這些鄉(xiāng)親佃種的是誰的地？繳納的是幾成租子？他們的疾苦從何而來？！阻撓清丈，隱匿田產(chǎn)，轉(zhuǎn)嫁賦稅，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疾苦根源！”

他不再理會錢員外，轉(zhuǎn)向人群，聲音提高，字字鏗鏘：

“父老鄉(xiāng)親們！朝廷推行‘一條鞭法’，清丈田畝，是為了均平賦稅！是為了讓真正有田的人繳稅，讓無田少田的窮苦人減輕負擔！你們今日阻撓的，不是本官，不是朝廷，而是你們自己將來能少繳租、能吃飽飯的希望！是那些躲在背后，利用你們、盤剝你們的豪強地主！”

林清源的話語如同利箭，直指核心。人群中出現(xiàn)了騷動，一些人麻木的眼神中開始有了些許迷茫和動搖。

“妖言惑眾！”錢員外臉色一變，厲聲打斷，“林清源！你休要在此挑撥離間！鄉(xiāng)親們，別聽他的！官府就是要來奪地的！給我攔住他們！”他對著人群中幾個領(lǐng)頭的心腹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漢子立刻鼓噪起來：“別信狗官的！打出去！”

人群再次被煽動，情緒更加激動，揮舞著農(nóng)具就要沖上來！幾個差役被推倒在地，場面眼看就要失控！

“保護大人！”差役頭目急紅了眼，拔刀出鞘半寸。

“住手！不許傷人！”林清源厲聲喝止差役，他深知一旦見血，性質(zhì)就完全不同，正中對方下懷。